“嘔~”

在回到房舍的那一刻，一直被姜成憋在胸口的惡心終于再也憋不住，直接彎腰干吐了起來，腦海中，戰場上那慘烈的場面如同夢魘一般揮之不去，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呈現的就是那翻卷的血肉，四濺的內臟、鮮血甚至腦漿。

他雖然兩世為人，但前世生活在太平年代，別說戰場，就算見過的死人都是經過修繕的，這一世雖然境遇坎坷，但實際上也是生活在相對安穩的城中，縱使偶爾有打架斗毆，也是破皮而已，哪有今天的戰場這般慘烈。

這還只是試探進攻，他無法想想那真正慘烈的戰斗又會是怎樣的情況。

趙子皓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第一次上戰場的人，總有這樣的反應，姜成能夠一直從頭支撐到戰爭結束，始終做著自己的事情，直到現在才表現出來，這份自控力，已經讓趙子皓十分震驚了。

良久，直到姜成感覺膽汁都要吐出來的時候，情緒才逐漸平穩下來。

“姜兄弟，難為你了。”趙子皓看著姜成，略帶幾分贊許道：“趙某縱橫沙場也有數十年光景，見過無數新兵，但能如姜兄弟這般的，可不多。”

“客套話便莫要說了?！苯蓴[了擺手道：“我那些同門呢？”

“都在里邊兒，除了姜兄弟之外，都早已經被送下戰場?！壁w子皓笑道：“沒想到最終支撐下來的，竟是個女人?！?

天元宗前來試煉的弟子他見過不少，不過這些養尊處優，在仙家圣地呆慣了的天之驕子，別說像姜成他們這樣近距離接觸的，表現比這波人還要不堪。

“姜兄弟，先去休息吧，今天那些傀儡可是幫了大忙了，減輕了不少折損。”看著姜成蒼白的臉色，趙子皓溫言道。

“這可不成，傀儡太少，能夠起到的作用太小，而且對方知道我軍用此法，下次再來，攻勢恐怕會更加迅猛。”姜成搖了搖頭。

“姜兄弟，我發現你天生就是做將領的料子?！壁w子皓聞言目光一亮，看著姜成道。

他自然也知道這個，傀儡的出現雖然今天幫了不少忙，但也很可能提前引爆決戰，就看對方的統帥如何去想了，只是姜成如今這個樣子，他也不好強求，如今姜成能夠一語道破其中關鍵，讓他對姜成更高看了幾眼。

神情也變得肅重道：“若是激進一些，或許下次就是全面決戰了?！?

“這個可能性不大！”姜成搖了搖頭，舒緩了一下情緒后，將趙子皓邀請到一間書房之中，鋪開一張草紙，想了想道：“據我今日所觀，我們所在的位置，雖然兵力眾多，但仔細盤算，卻是壁壘分明，并非擰成一股，也就是說，這些人雖然聯盟，但卻并無統一指揮?！?

“不錯！”趙子皓好奇的看向姜成：“姜兄弟是如何看出？”

別說第一次上戰場的新人，就算是許多經歷沙場的將軍能一天就看出這些東西的。

“數據！”姜成拿出一張紙道：“首先這些人服飾并不統一，不過諸國聯盟，這是正常，但最重要的是，不同服飾的部隊，死傷并不一致，甚至相差懸殊，雖然戰場上，這死亡數量是一個概率問題，但如果是統一指揮的話，傷亡差距不會如此大，其中自然有人抱著出工不出力的心態渾水摸魚。”

“呃，數術還能這般用？”趙子皓聞言奇怪的看向姜成。

“那將軍是如何判斷的？”姜成好奇道。

“感覺！”趙子皓坐在姜成對面笑道：“我為將多年，一場仗打下來，哪里費力，哪里輕松，雖然無法如姜兄弟這般精確，但感覺也差不多，只是對方人多，我無法如姜兄弟這般分清誰是誰?！?

道理其實沒差，不過趙子皓靠的是多年打仗的經驗，而姜成卻是以數據作為依憑。

“明日若是敵軍再來，或許可以試試這個法子。”姜成心中突然一亮：“這些攻的最猛的，其服飾我已經做了記錄，這些小國恐怕便是這聯盟之中的主戰派，如今聯盟攻勢看似兇猛，但以今日之勢來看，其實內部并非一致，有人想打，有人其實并沒有太多戰意，如今主戰派勢頭兇猛，是以我們感覺其攻勢兇猛，而這些人，恐怕也是那西垂諸國之中，國力強橫的一批?！?

趙子皓點點頭，看著姜成笑道：“若敵軍再來戰，便集中全力，狠狠去擊殺這些攻的最猛的?！?

“不錯，主戰派實力削弱，那些不想打的手握更多的兵馬，自然更有話語權。”姜成點點頭笑道：“還請趙將軍將這昭武城中工匠盡數招來，我已備好圖紙，我們連夜趕工，多造一些機關傀儡?！?

“好，我這就去辦！”趙子皓站起身來，對著姜成一抱拳，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姜成看著眼前一天記錄下來的草紙，又繼續推算，只可惜，戰場不比修行，他未曾接觸過兵法，如今能夠推斷出來的東西不多，他現在能做的，只有盡力去完善城防。

自己那些師兄師姐們暫時怕是指望不上了，眼下也只能自己多收集一些數據。

趙子皓的動作很快，一個時辰之后，便將城中的工匠都集結起來，姜成已經趁著這段時間，又做出兩具傀儡，雖然這些工匠并沒有接觸過機關學，但姜成給出的圖紙并不復雜，當初設計時就是考慮到這一點，無需太過精巧，懂些工匠活的人都能做出來，一夜的功夫，在姜成的帶領下，三百名工匠趕制出兩千多個機關傀儡，這還是這些工匠沒什么修為，不能像姜成這般日夜不停的趕工，但只是這兩千多傀儡，也足夠緩解如今的守城壓力了。

趙子皓聞訊之后大喜，連忙派人將傀儡運送上城墻，一個個安插在城墻跺上。

敵軍的攻勢，果然如昨天兩人預測的一般，更加兇猛，而且更重要的是，這些聯軍知道了有傀儡助陣之后，攻城的人帶的多是鈍器，以命換命也要將這些傀儡砸碎，一場戮戰下來，兩千多傀儡最后剩下的不到一百個。

不過造成的傷亡也極大，趙子皓按照姜成所說，專門集結兵力對那些攻的最猛的進行迎頭痛擊，這一仗，敵軍至少丟下五千多具尸體，而傷者更不計其數，而守城方折損卻不到百人，不少還都是受傷，只要治療一番，便能繼續投入戰斗，這讓趙子皓大喜過望，這樣一來，他對于守住這昭武城的信心更足了。

不過當他來找姜成商議時，姜成卻否決了繼續制造傀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