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妖除魔的時候，林景是非常冷靜不猶豫的人，但是此刻，林景卻猶豫了起來。

半響，握緊手中的劍。

林景腦中閃過蜘蛛人奸紅腫流膿水的猙獰面孔，回想起洞穴頂端懸掛的蛛網。

自嘲一聲：“這有什么可猶豫的，妖就是妖。”

“被人肉喂養出來的妖，該殺！”

話語未落，利劍就閃出寒光，瞬息間就將這個蛛母遺留的蜘蛛卵斬成了碎片。

清晰可見的碎成幾塊的小蜘蛛還有些透明，蜘蛛卵內的水分流了一地。

抖落長劍上的殘肢，林景再次尋找一番，見差不多都被烈焰燒毀了，也就作罷。

“這個東西是怎么找到的。”踹醒蜘蛛人奸，林景提著斬斷四肢的蜘蛛人奸扔到小井旁。

“呃啊！嘿嘿嘿！”蜘蛛人奸蜷縮在地上，一邊痛苦一邊又嘶啞的笑著。

“失了智？”林景挑了挑眉。

長劍刺在傷口上，看著蜘蛛人奸一邊笑一邊顫抖。

搖了搖頭，林景一劍斬斷了蜘蛛人奸的頭顱。

林景估計這蜘蛛人奸也不知道這個小井的作用是什么，不然如何弄得這幅鬼樣子。

踩著墻壁，林景一步步走到洞穴頂端，利劍輕松切開蛛網。

很快，十幾個被蜘蛛妖俘獲的村民被林景解救下來。

一字排開，林景查看了一下，大部分人還活著。

見胡老三呼吸平穩，只是昏迷了，沒什么大礙。

林景隨即轉移注意力到小井上，這個讓林景發現玉凈瓶另一層功能的小井非常小，左右不過是成人兩個拳頭大小。

蹲下身，林景瞇著眼睛向井口看去，黝黑的井內什么都看不見。

敲了敲青黑色的組成井狀的石頭，只是施加了八成的力道，石頭上就留下了指印。

“這么脆弱，難道是人為的？”摩擦了一下細末的石粉，林景低聲說道。

林景想來，如果是妖物弄出來的，那也不該用了力就會擦出粉末。

“咳，咳咳，這是妖源，咳咳。”

一連串的咳嗽，被林景救下的僅存的幾個村民中，一個看上去不起眼，衣著普通的年輕男子慢慢爬了起來。

“咳咳，在下翠屏山東岳天齊廟廟祝陶然，隸屬白云觀陳明霦主持麾下。”

“此來除妖，不想本事不濟，被妖人給捉了去。”

咳嗽了幾聲，陶然扶著墻站起身來。

林景蹲在地上，打量了一下這個廟祝，見其渾身肌肉松弛，精神萎靡，跟普通的村民沒什么兩樣。

“先一個個來，這妖源是怎么個說法。”

雖然奇怪這個來除妖的人，怎么看起來沒什么用，林景還是看著陶然說道。

自從來到這個魔幻民國，待得越久，林景心中的疑惑越多，此刻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稍微可以解惑的人，林景自然是想要將心中的疑惑解開。

“妖源就是這一塊地區所有妖物的源頭。”

“無根之源不能長久，沒有妖源妖物也不會催生出來。”

陶然渾身發疼，被捉來的時候，可是受了好一頓折磨。

“那這妖源是誰弄的，妖？人？”林景疑惑的問道。

“妖源是自然形成的，就算摧毀了這處，在其他地方還是會自然形成出來。”

“這是世間的規則，是大道。”

陶然語氣沉重，雖然陶然年歲不大，但也已經跟著自己的師傅學了不少本事。

對世間的黑暗，了解的很清楚。

“有戰爭，有紛爭，就會有妖。”

“從很久以前，人與妖就共存在這世上了，只要還有人，妖就是不會滅亡的。”

“歷朝歷代，我等道人都在于妖物搏殺爭命，方才有了現在的明暗兩界。”

從陶然的話語中，可以聽出長久以來，這類專門處理妖物的人群，那遍布的鮮血和傷痕。

“不會滅亡.....”聽了這句話，林景微微一愣，忽然回想起一句話來。“建國以后不準......”

帶著疑惑林景問道：“真的不會滅亡？如果在妖源來不及重新生成的時間內，消滅全部都妖源呢？”

“你這樣的想法早已有過，而且也早已有先賢做過了。”這個問題陶然當初也問過師傅。

“根據白云觀自唐以來的記載，唐，宋，明三朝，都有先賢在很短的時間內摧毀了所有妖源。”

“可惜，這只能維持很短時間內的平靜，七十年后，妖源就會再次生成。”

陶然調動呼吸，舒緩身上的疼痛，緩慢的走到林景旁坐下。

“只是七十年，妖源就會再次生成，而能夠在短時間內摧毀所有妖源的先賢，卻是五百年難得一見啊。”

嘆息一聲，在這個世間，想要在短時間內就摧毀掉所有的妖源，那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沉重。

林景聽著陶然的話，看著眼前不過兩個拳頭大小的小井，略有沉思。

七十年的時間看似很長，足夠一個人從出生走到死亡。

但是對這個世界，對人類來說，也只是某個瞬間。

“大道，那如果大道變了呢？”林景喃喃低語。

“變了？”陶然一驚，臉色頓時難看：“那會禮壞樂崩，世道崩塌，生靈涂炭！”

點點頭，林景也不再想下去，轉問道：“我一路看來，野外村莊常常遇妖，聽人說你們很久沒有清理世間的妖物了。”

“這又是怎么回事！”

林景轉頭，盯著陶然。

就這幾天林景看到的死在妖物手中的人就不計其數，要不是林景趕得及時，劉家莊也會被覆滅。

“唉。”嘆了口氣，陶然弓著背，臉色依舊難看的說道：“我們道門被南京國民政府所創辦的道教協會召集起來，正在進行《修正管理寺廟條例》、《寺廟登記條例》、《神祠存廢標準》等條款的審查。”

“自21年至今，已經廢除了大半的道脈了。”

“原本從清末就開始漸漸消亡的道脈，經此一難，更是雪上加霜。”

“現在已經快沒人啦，自然也就顧不上清理妖魔了。”

“那佛門呢？官府呢？”林景追問道。

這個問題自從聽到胡老三說起之后，就一直縈繞在林景心中。

林景實在是想不通，已經統一中國的老蔣怎么會放任妖物橫行野外。

“佛門也差不多，關門的關門，避世的避世，僅存的幾個老和尚也差不多快死了。”

“至于官府....”

“你難道不知道在八國聯軍的時候，軍部和兵部就滅亡了？”陶然奇怪的看來林景一眼。

陶然原本以為林景是某個隱居的道門傳下的弟子，可能不清楚最近的情況。

但是現在看來，居然連八國聯軍的時候，那場轟動的大戰都不知道。

“八國聯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