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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銀星皓月,不及你溫柔的眼(2)

我和瑾遠坐在院子里,夏夜的晚風徐徐吹來,吹去了心頭的焦慮。小時候,我們三個常常趴在外公的身上,坐在這里數著滿天星辰,聽行軍打仗的故事。

外婆嫌屋里熱的慌,走過來坐在我和瑾遠的身旁。我爬在外婆的腿上,往上蹭了蹭。我很喜歡外婆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桂花香。院子里種滿了桂花樹,等到八月這滿院的桂花,夠外婆摘上好幾天。桂花曬干可以泡桂花茶,外公甚是喜歡。

我慵懶的呼吸著外婆身上的味道,小聲嘀咕道:“外婆,等八月我要吃桂花糕。”

外婆撫摸著我的臉頰,笑笑說:“好,我給你做。”

“外婆,你和外公是怎么認識的呀,外公常常給我說行軍打仗,都沒說過你們的故事。”我眨巴著大眼睛,望著外婆。

“你外公啊,哈哈,年輕時候可帥了,喜歡他的女生不比現在喜歡梓暮和瑾遠的差。”

我對著瑾遠一臉的嫌棄,他脾氣這么差,會有女孩子喜歡?

“外婆,我外公有這么惹人喜歡么。”

外婆喝了口茶,綿綿了嘴唇繼續說到:“我和你外公啊,是二戰時候認識,二戰結束結婚。二戰時候啊,當時的新加坡還被英國統治,日本入侵馬來西亞,很快新加坡淪陷,人們都是逃的逃,死的死,你外公作為中國援軍,對日本進行打擊,我和家人在逃亡的時候走散,才遇見你外公。”

我和瑾遠認真聽外婆的故事,外婆講到傷心的時候我緊緊抓著她的手,高興的時候我們哈哈大笑。日本入侵馬來西亞時,外婆十五歲,也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那時候新加坡的女兒若是嫁人,須得做好一手好的娘惹菜,外婆已經許了人家,可是還沒嫁過去,戰爭爆發,居無定所,孤苦無依。外公見外婆可憐,再加上外婆做的一手好菜,帶著外婆一起回了國,并承諾照顧他一輩子。

我問外婆,沒有回去再尋找過家人嗎?外婆說,有回去過,早已物是人非。

那時候和中國援軍回來的船上,擠滿了華僑,日本投降后,新加坡正式獨立,不在受英國的管束。外婆隨那艘船漂洋過海,來到中國,來到這里,種了滿院的桂花。外公信守承諾,照顧她一輩子,外婆生兒育女,做他的賢妻良母。

一輩子,對于他們來說很長,也很短,眨眼睛已經過了大半。

故事聽完,我緊緊的抱著外婆說:“外婆,我明天可不可以吃你的娘惹菜。”

外婆望著我和瑾遠,眼里泛著淚花,“好,好,外婆明天就給你們做。”

外公在屋里見外婆不在,便呼喚外婆。

“桂花~桂花~”

原來剛正不阿的外公心里,住著一個浪漫主義的男人。

外婆在外頭答應,起身向屋里走去,我看著她的身影,她起身的時候說了一句:“謝謝你外公,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家。”

我想起了那句詩:“從前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

瑾遠見我深深的陷在外婆外公的愛情故事了,順口接了一句:“是都很慢,一生只夠愛一人,但是可以娶很多妾。”

我......轉過身就是給他一腳,不懂浪漫的男人,真不知道外婆怎么會說外公不比現在的他差,他和外公,簡直沒法兒比。

我很羨慕外婆外公的愛情,同時也感嘆,外公其實是個暖男啊!

瑾遠抱著腳,痛苦的說:“刈戈,你也不小了,還信這種浪漫的愛情故事啊,能不能現實點兒?”

我抬腳,欲再給他一腳,我發現,對他不能用文的,只能用武力解決,他躲的遠遠的。

“你還小,還不懂什么是愛情,什么事浪漫。”

他一臉不屑的說:“好像你懂愛情似的,你這些年也就敢偷偷喜歡我哥了,你那點本事兒,還敢說浪漫,人家小學生都比你勇敢。”

我........盡無言以對,果真高手過招,招招致命。

“劉瑾遠,你非得戳我傷疤,你才樂意啊!”

“嗯!”

我氣勢磅礴的走過去,雙手插在腰上,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說:“誰年輕不懂事兒的時候,沒喜歡過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啊,這不是很正常嗎?你敢說你沒有過?”

他把頭低下了些,語氣溫柔的說:“刈戈,我沒有。”

他突然的溫柔,我心撲通亂跳,我急忙把頭低下,臉上燒的一團紅云,我不敢看他,他的眼睛,真的比今晚的皓月星空還要好看。

而我竟然會害怕他一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我這個姐姐當的真失敗。

我支支吾吾,小聲嘀咕:“好吧,你沒有。”

我越發覺得瑾遠壓根沒把我這個當姐姐的當回事兒,我氣餒的走進去,我故意把腳步拉的很大,他跟在我身后,許是剛才說話傷到我了,我聽到舅媽問他怎么惹我了,他無辜的說他沒有。

他還說沒有,我真不好拆穿他。

雨琳和梓暮坐在外公旁邊,外公見我過來,開玩笑的說:“我一直以為我家刈戈以后要跟梓暮一起呢,我家刈戈,雖然長相身材是差雨琳那么點兒,但閨女還是個好閨女。”

外公說完這話我就尷尬的站在那兒,我這長相和身材有那么不盡人意嗎?

我和雨琳相視一笑,外婆急忙來緩解尷尬。

“亂說,梓暮是哥哥,怎么會喜歡刈戈。再說,刈戈這長相在以前也算是個小家碧玉了,以后是要嫁給我家瑾遠的。”

額,這話說完,氣氛更加尷尬了,難道我這一輩子就只能在哥哥和弟弟之間選了?

“那,瑾遠還是弟弟呢,刈戈怎么就不能和梓暮在一起了。”外公倔強的和外婆爭論。

我爸坐在中間不知道要幫誰,我無辜的看著我爸,我爸對我也是尷尬的一笑說到:“我家刈戈喜歡誰都好,我都支持同意。梓暮和瑾遠我也是這種想法,現在不是講究戀愛自由嘛。”

舅媽把話接到:“是啊,爸,媽,你們就別亂點鴛鴦譜了。”

我就差找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瑾遠坐在那兒不說話,我心想,這鴛鴦譜點的不是一般的離譜,且不說我一直把他當弟弟,就算不是,他這種性格,我也是不會喜歡的。

只是,我那時不曾想,喜歡這件事兒,由不得我自己做主。

夜深人靜,我和雨琳躺在床上,我們背對著彼此。

月光透過窗灑在地板上,我并沒有覺著月光是寒冷的,反而溫暖了整個房間。

我翻過身,對雨琳說:“你睡著了沒。”

“還沒呢。”她打開手機,從包里拿了兩根煙,遞給我一根。

我接過,點上火。

“今天外公開玩笑,你別當真。”

她吐了個煙圈,用手畫了個心,風吹過,煙消云散。

“刈戈,你雖沒有媽媽,但大家都把你保護的很好,梓暮把你小時候的經過告訴了我,我雖然為你感到悲傷,但也羨慕你。”

這是她第二次說羨慕我,梓暮能把小時候的事情告訴她,說明他們之間也交過心。

我猛吸了一口煙,任由煙在我的肺里環繞,然后在輕輕吐出。

“雨琳,不要羨慕別人,因為這樣會很累。”

“刈戈,你懂我現在的感覺嗎?得不到的時候拼命想要得到,得到了又害怕失去......”她難過的抱了抱頭。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我把身子向她那邊挪了挪,揚在空中的手又放下,江雨琳啊,那個一直都是堅不可摧的江雨琳。

愛與被愛,難以抉擇。

“我理解你的患得患失,只是雨琳,得到也好,失去也罷,若是太在乎,會痛了自己。”

我拍了拍她的肩。

人,大概作為第三方,永遠感受不到當局者迷的痛,安慰別人都是高高在上,大道理說起來連自己都崇拜自己,可是真正換成自己,又何嘗不是自己曾經口中的那個人。

我起身走出來,她也許更需要一點私人空間,我不知道她患得患失的是什么,只知道,她現在并不快樂。

我走到樓下,倒了杯水。

其實夜里睡不著也挺好,夜里的風景也別有一番滋味。我站在窗口,風吹得桂花樹沙沙作響。

“刈戈。”

突然有人叫我,嚇的我回頭一看,險些杯子掉在地上。梓暮站在月光里,我呆呆的站在黑暗里,他終究不是我那踩著七彩祥云的英雄。

“你,還沒睡嗎?”

“我聽到樓下有動靜,下來看看。”

“軍人果真不一樣,厲害。”

他還是那樣憂傷的看著我,我被他看的有些別扭,起身往樓上走去。

“我,上去睡了。”

他拉住我的衣角,說:“陪我坐會兒吧,夜太長了。”

“恩。”

我給他倒了杯水,我扯了一些在學校的日常,他聽得專心致志。

我以為氣氛會很難堪,然而并沒有,我們像往常一樣,我說他聽,原來,他做不了我的戀人,還可以做朋友。

我問了些他在軍校的生活,他說軍校的生活很有規律,跟部隊差不了多少。他身上還是那股熟悉的檸檬味,像極了雨琳的味道。

他笑起來一如往常,只是我不再沉迷他的笑容,我那一刻竟覺著瑾遠的笑起來更溫暖熟悉一些。

我說著說著,他睡著了,我拿了張毯子給他蓋上,躡手躡腳的走回樓上,站在門口,不想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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