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之兄，水東寨西側緊鄰著寬十余里的一個大水庫，我等一沒船，二不會水，所以要打這水東寨，還非冬天不可。

如今天氣本就寒冷，正處于三九天，再加上水東寨位于大別山麓，水面冰層必定極其厚實，我等正好可借此渡河，此乃一也。

天氣寒冷，對方定不會想到會有人前來攻打，防守力量松懈，給了我等機會，此乃二也。”

“主公英明。”聽完楊晨的話，郭志遠對著楊晨拱了拱手，心服口服。

楊晨擺了擺手：

“望之兄，這都是紙上談兵，具體情況我們還得到了那里再說，沒有經過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郭志遠聽到這句話后，面露困惑，嘟囔了幾遍后眼神逐漸發亮。

但是表情卻更加糾結，自言自語了許久，沒有忍住出言說道：

“主公，此言雖善，還是少說為妙。”

“哦？為何？”楊晨有些不解，自己從后世搬來的至理名言怎么還不能說了？

“主公，當今天下讀書人一奉孔圣，二從程朱，這一點您應該清楚。”

見楊晨點了點頭，郭志遠又繼續說下去。

“朱夫子推崇知性互發，既講人生而有知的先驗論，也不否認見聞之知。主張知先行后，行重知輕。知之愈明，則行之愈篤；行之愈篤，則知之益明。知和行兩者相互促進。

而主公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則是完全否定了知的作用，這種話若是流傳出去，怕是主公會成為天下士子的公敵，對主公很是不利。”

聽到郭志遠的解釋，楊晨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這個時代輿論的作用雖然被限制在上層，但是那幫嘴炮能不惹就不惹。

可是他雖然說不過天下的士人，但說服自己面前的郭秀才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望之兄，世界無時無刻都在變化，這一點你怎么看？就拿你自己來說，今天的你和昨天的你就不是一模一樣的，最起碼你比昨天的自己年長了一天。

世界的萬事萬物也都無時無刻的在變化著，如果我們單純的靠著過去的經驗和知識來判斷事物的話，這樣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浮萍一樣，你并沒有認清他的現在，而是一直停留在過去。

孔子、朱熹都是數百年，千年前的人了，如今還對他們如此推崇，一成不變的把他們的思想當做正統學說，讀書人只知讀書，讀好書好做官，做官不僅能撈錢更是想要青史留名。我華夏就是亡在這群只會空談的人的手里。”

說到最后，楊晨心里很是郁悶。想我堂堂中華，泱泱大國，何至于在近代被外人欺凌至此。

雖然楊晨說的義憤填膺，但是聽在郭志遠的耳朵里就像是一聲驚雷，嚇得他冷汗直流。

這些話在他聽來雖然有一點點的道理，但是和他二十來年所接受的教育完全相違背，無異于離經叛道。

雖然明知沒有人，卻還是走到門口左右張望了一眼：“主公，慎言。”

楊晨自知說的有些多，打住了說下去的念頭。但是心里卻暗下決心，等到以后有屬于自己的地盤后，說什么也要把學校建起來。

“望之兄，我準備明日讓大家休整一天，然后一分為二。我帶著士兵前去取寨，而你帶著剩下的眾人留在這，盡量扎下根來。”

楊晨的表情很是真摯，對著郭志遠拱了拱手。

“主公放心，在下省的。”

·······

修整了一日后，楊晨帶著馬文馬武等九十一名老兵還有剛招的十四個新兵，各自背著十日的口糧，雄綽綽氣昂昂的出山了。

留在水東寨的眾人，在郭志遠的帶領下都站在門口，目送著那些越行越遠的身影離開。

有個年過半百的老婦，朝著隊伍離去的方向跪在地上，先是雙手合十，然后拜在地上，嘴里喃喃有詞：

“菩薩保佑我那孩兒能順利回來，保佑恩公他們能打個大勝仗，保佑我們再也不用到處跑了······”

楊晨他們在安保順的帶領下直直走了兩天的時間，這才看到那個一望無際的梅山水庫。

邊上還有點點未曾化掉的積雪，銀白的色澤裝飾著冬季單調的枯黃。

“掌盤，過了這個水庫就到水東寨了。如果不是因為水面結冰，這上面一般都會有王德九安排的人。”

終于看到水庫，站在楊晨一側的安保順很是激動地說道。

楊晨點點頭，瞅著這片遼闊的冰面，對著后面的馬文招了招手：

“馬文，你在最前面走。”

“好~啊~為啥啊？”

馬文正想答應，卻突然感覺站在他身后的馬武掐了他一下，兩兄弟間心有靈犀，立刻改口。

“因為這些人里，本掌盤最相信你。”

楊晨瞅著馬文，語重心長的和他解釋道：

“論武力，你是這些人里最厲害的一個；論智慧，和你弟弟難分高低；論相貌，這些人里小和尚排第二，你的相貌超過了他，你說你排第幾？”

聽到這里，馬文微瞇著眼，很是受用的聽著楊晨對他的夸贊，美滋滋的從心里算著自己的相貌到底排第幾。

小和尚第二，自己還超過了他。超過了第二那自己就是第一了唄？

那掌盤的意思豈不是自己比他還帥？

想到這里，馬文虎軀一震，偷偷地打量了楊晨一眼，發現掌盤正在背著雙手超著前面眺望，眼神里似乎流露出那么一點點地惆悵。

不由得心生膜拜之情，掌盤就是掌盤，敢于實話實說。主動承認俺比他帥，就憑這份胸懷······

“掌盤，俺來也！”

因為楊晨等人都站在岸邊，馬文的話音未落，便見一道巨大的身影從身邊掠過。

從空中一躍而起，重重地往湖面墜下，看的楊晨眼睛直跳。

這二愣子······

“掌盤，快跟著俺從啊。”

馬文的身影笨重的落在冰面上，打了個趔趄，卻沒摔倒。

楊晨看的仔細，發現冰面上只是碎了一小塊，并沒有出現裂紋，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來了，來了，大家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