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清晨霧靄茫茫,如仙境一般,這當然不是PM.2.5超標引起的,就是純粹的自然現象。韓曉峰看著這好天氣心里美滋滋的,沒頭沒腦的說了句天助我也,弄得孫超是莫名其妙。
大霧過后必定是陽光普照的天氣,暖洋洋的,本應該是喝茶曬太陽的好日子,結果非得去赴宴,真是煞風景。
當霧靄散去,太陽又重見天日了,長樂坊的大街上鋪上了一層金光,如一層金色地毯一般,韓曉峰和孫超是帝王一般行走其間。常樂坊處于東市與春明門之間,此時陽光普照正是逛街喝茶的好時候,可大街上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商戶也都緊閉門戶,不敢營業。連空氣中都能聞道陰謀詭計的味道,這群大佬還真是直白,都不遮遮掩掩一下的嗎?
韓曉峰對周圍那些埋伏視而不見,笑著對孫超說道“看看,這大手筆還真是不得了,比王侯出巡還有排面,就只差山呼海嘯和三拜九叩了。”
孫超笑道”今天的鴻門宴挺豐盛的,就是不知道誰能笑到最后,又是誰咽下那杯苦酒。“
韓曉峰哈哈一笑說道”孫大哥不得了啊,現在都變得這么詩情畫意了。“
附近一處閣樓上站著一臉陰鷙的中年男子,嘴角掛著壞笑,低聲呢喃道”居然還笑得出來,待會兒讓你哭都哭不出來。“
香滿樓門前站著數十人各門各派的成員,個個神情兇悍煞氣十足,一看就是殺過人見過血的人。看到韓曉峰就兩人赴宴心里冷笑不止,還真會裝大尾巴狼。
一位留著八字胡的中年人看到韓曉峰兩人,眼神傲慢務無比,既不迎接也不打招呼。待韓曉峰走到門口了還惡狠狠的說道”韓門主吧,請吧。”
韓曉峰一臉冷笑,走到那八字胡的面前一巴掌直接扇在臉上,整個人都被扇了出去,周圍的人都有點懵,這也太不講理了吧,一言不合就出手傷人。
八字胡整個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嘴角滲出血絲,怒道“你。。。你找死。。”
這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樓梯口一位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喝道“胡四不得對韓門主無禮。”
年輕人說得倒是云淡風輕,但韓曉峰還是聽出了一絲怒意,聽聲音還有點耳熟。
打完人的韓曉峰還拉過一名幫眾的衣服擦了擦手,一臉嫌棄的說道“哪家的狗跑到這兒來亂叫的,真是晦氣。”說罷看也不看一眼那八字胡便走進了香滿樓。
翩翩公子手持折扇抱拳行禮道“剛剛家奴不懂規矩,還請韓門主多擔待,家父已備好薄酒靜候門主。“
韓曉峰見這人不就是侯敬軒嗎,還真是冤家路窄。笑著說道”還真是他鄉遇故知啊,好久不見候少主。“
侯敬軒剛剛拉下臉面對這位不知哪兒蹦出來的幫主行禮,是不想丟了隆昌鏢局的禮數,現在聽說這人和自己還是同鄉,有點詫異。這抬頭一看驚得有點懷疑人生,這人不是以前在萬花樓遇見的那個沒錢還想逛青樓喝花酒,罵自己吃屎的那個窮酸書生嗎,如今怎么搖身一變成了這唐門的幫主了。前些日子不是得到消息說他在西北大營任職,又被皇帝打了板子削去官職,后來改做酒樓生意了嗎?
不得不感慨世事無常,當初要不是有大事要辦不敢節外生枝,不然早就把他給做了,他哪還會有站在自己面前的機會。
侯敬軒也不愧是隆昌鏢局的接班人,雖然吃驚但也沒失了方寸。既然是老熟人那便沒必要裝模作樣,當即神色便變得倨傲起來,嘴角冷笑道”真沒想到那日的窮酸書生也能到長安來站穩腳跟,真是沐猴而冠也能稱王啊。“
孫超一聽這話就要拔刀相向,還好韓曉峰及時阻止,不然可就要壞了大事。
侯敬軒這小子得嘴巴還真毒,諷刺韓曉峰是依靠陳德的權勢才有今天割據一方的實力。韓曉峰不是來參加辯論賽的,俯身在他耳邊說道”我能把蜀王楊秀搞垮,也能把你侯家搞死,你信不信?“
說罷哈哈大笑著著上樓去了,留下一臉憤怒神情扭曲的侯敬軒怔怔的站在那里。候敬軒回過神來又冷笑起來,今天這天羅地網就是為你準備的,到時候看你還能不能有如今的氣魄,一想到這里便有輕搖折扇瀟灑離去。
二樓大廳的氣氛明顯要比下面和氣許多,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暗地里卻是兇險萬分。這里站著的隨從個個精光內斂,氣勢磅礴內力驚人,可不是下面那些蝦米能比得了的。
當韓曉峰進入大廳時那些大佬巋然不動,依舊談笑風生,絲毫不把韓曉峰這個一門之主放在眼里。韓曉峰絲毫不以為意,也不打招呼,拉開椅子自己坐了下來,正拿起茶杯倒茶。這時狂沙幫幫主身后的一名隨從怒喝道“你算什么東西,這里是該你坐的位置嗎?”
韓曉峰手一揮便將茶杯狠狠的砸過去,隨從只見茶杯如閃電一般飛來,自己躲閃不及被砸在面門上。杯子瞬間碎裂,滾燙的茶水淋了一臉,燙得那人是哇哇亂叫。這一手看似簡單,卻對內力的實用要求極高。內力不足便失去了速度,內力太強茶杯還沒出去便炸了。這里坐著的站著的都沒幾個俗人,自然知曉其中的訣竅,多韓曉峰算是高看了一眼。
幾位江湖幫主早就見過了大風大浪,對于這點小打小鬧還不至于失了方寸,只是冷眼看著這無知狂妄的小兒蹦跶。
扔完茶杯韓曉峰淡淡的說道“各位前輩啊,我告訴你們個秘密,這養狗就得養聽話的,不然哪天被自家狗咬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像這條亂叫的狗就得殺了吃肉,不然遲早得闖下禍事。”
說罷又對著狂沙幫的幫主說道”你說是吧,狂沙幫的嚴幫主。”
這時候主事人侯清看這兩人事情還沒開始談就先杠上了,這樣下去就沒的談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大家不要傷了和氣,和氣生財,都是在長安做買賣的,各讓一步,坐下來好好談。”
嚴桐冷哼一聲道“我家的狗怎樣可輪不著你來管,剛剛他出言不遜也得到了教訓,大家也算是扯平了。”
這嚴桐是長安土生土長的地頭蛇,也是做鏢局的,但一直被隆昌鏢局壓著,也只能跟著侯家屁股后面吃點剩下的殘羹冷炙,也勉強過得去。如今韓曉峰橫插一腳,將本來就少得可憐的份額吃了一大半,這讓嚴桐氣惱不已。
韓曉峰哈哈大笑道“看在侯老爺的面子上,算啦,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放過他這一次。”
侯清韓曉峰不知道是誰,但能坐在這兒想來在隆昌鏢局內應該地位不低,按年紀來算應該是侯敬軒他爹,至少也是直系長輩才是。
眾人心里一片冷笑,誰放過誰還不一定呢,不知天高地厚。
侯清給自己倒了杯酒說道“各位幫主今天悉數到場,給我侯清面子,我先干為敬。”
韓曉峰將酒一飲而盡,說道“酒喝了是不是該談正事兒了,咱們又不是正來喝酒吃飯的。”
劍南道金沙幫的吳應龍三十來歲,身材魁梧,主要以販賣私鹽發家。操著一口川普說道“韓門主有勇有謀膽識過人,真是后生可畏啊。但是江湖自然有江湖的規矩,你這次撈過界了可是犯了眾怒了。”
鄭開山說道“吳老弟說得有理,你唐門安安分分的在自己地盤上折騰也就罷了,招攬其他青樓的姑娘也能忍就忍了,我們作為前輩也不與你計較,可你偏偏要把手伸到煙花巷來,這就有點過分了啊。”
韓曉峰既不反駁也不答話,就自顧自的喝著酒吃這菜,仿佛這些事情都和他無關一樣。
這鄭開山韓曉峰著重調查過,是幽州那邊數一數二的幫派,主要以販賣遼東人參貂皮為主。近幾年在長安扎了根,干起來拐賣女子的勾當,自己在煙花巷也有好幾家青樓,畢竟自己手里的女子一大把,當然先把姿色好的留下來了。而長安十之八九的青樓女子都是這八極門賣過來的,如今韓曉峰那套自愿簽約,對八極門的沖擊可謂不小。
而岳州的青俠門門主袁青峰也是一大人物,江南人氏,主要是做米糧買賣的,靠著敢打敢拼才在長安立足。主要經營船隊和米鋪,和韓曉峰幾乎沒有沖突,是這幾位當中為數不多的干凈人物。韓曉峰對這人挺推崇的,精神值得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