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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人之常情

  • 造生石
  • 陌懷庭
  • 3342字
  • 2018-11-13 10:45:50

宋霽月醒來時,屋里空無一人。她依稀記得自己睡之前,董駿欽和阿律都在。

她把小雀叫進來,聽說方才晨陽來了,自己還在大家面圣時貿然闖進去。

宋霽月對自己睡著時發生的事有模糊的印象。她想應該是阿律。

于是她起身想找阿律問問,小雀卻道:“阿律姑娘累了,在休息,要不去找少爺問吧,他和老爺在祠堂。”

“祠堂?”宋霽月心里一緊,怎么去祠堂了,莫非方才真的發生不得了的事?

宋霽玉忐忑不安,遠遠看見董駿欽跪在牌位前和董父爭吵著什么,似乎還提到了自己。

董駿欽對宋霽月從來都不是男女之情。

他第一次見到宋霽月時,表現出的一切都是出自禮貌和同情。

雖然他沒經歷過那件事,內心毫無波瀾,但他可以憑借“人之常情”裝的深表同情。

宋霽月那時身體很差,整個人都沒什么精神。父親實在沒辦法,才破了自己對仙門的偏見請師傅下山的。

師傅施完法,宋霽月的身體有所恢復,但是眼神里卻還是透著一股無望。不是絕望也不是憤恨,沒有喜怒哀樂,只有死一般的平靜。

回想那幕,董駿欽不得不承認阿律說得對,即便經手了無數傷病,他依然看不開生死。更別說小時候了。所以董駿欽閑來無聊就給宋霽月講他在天青山的故事,想逗她開心。

起先宋霽月只是笑著聽他說,毫無其他反應。直到那次省親結束,他走之前,宋霽月突然拉住他問道:“阿駿,那你這次回去,還會去找那只怪鳥嘛?”

董駿欽愣了愣,很快便明白,原來宋霽月真的在聽。

之后每次下山回家小住,他都會給宋霽月講各種故事,甚至搶了說書先生的話本偷偷給她看。

漸漸的,董駿欽從同情她失了家人變成同情她失了自由。

他記得宋霽月幸存的消息傳入宮中后,父親和母親第一次帶她離開董家。馬車里大家都是面色沉重,唯獨宋霽月好奇地看著窗外的街景,不時還對著從未見過的小玩意兒露出新奇的表情。

董駿欽想宋霽月喜歡聽他講故事,八成是因為自己不能親身經歷。

師傅對董駿欽是散養,自由是什么味道,他再清楚不過,所以面對不自由的宋霽月,董駿欽想盡可能幫助她。

“父親,我尊敬她是忠烈之后,我也感激母親生前有她陪伴時時寬慰。可這并不代表我對她是男女之情。更何況,您覺得娶她是對她負責對她好,可我覺得娶她才是誤了她一輩子。”董駿欽顧不得父親已經氣的發抖,把藏在心里多年的話一股腦全說了出來:“先不談感情,我娶她必然是娶為正室,正室第一要職就是傳宗接代。可是霽月的身子,即便現在立刻痊愈,將來也很難生養。”

董父不服:“我沒想過要她生養。”

董駿欽苦笑:“沒想過?那您想讓誰來?納妾還是收個義子?父親,我們心里都清楚,您對我,對整個董家的期盼。別說你不在乎后嗣,您若不在乎又怎么對皇商官職如此上心?對我能不能得圣心這么關心?既然我明白,霽月自然也明白。納妾也好,收義子也好,對霽月來說這些事就是時時刻刻提醒她,她不能生養,她虧欠董家。這還不算外頭的流言蜚語。您忍心讓她下半生永遠活在這種壓力下么!”

董父:“那是你以為的,霽月知書達禮,不會如此看待問題!外頭的流言,他們愛怎么說怎么說,我們不在乎!”

董駿欽:“那為何她從不出門?”

董父:“出門?她那身體如何出門?”

董駿欽:“如何不能?早年她不能是身體不好,可若現在還是不能,我豈不是庸醫?”

董父沉默,董駿欽的意思,是叫他不要自欺欺人。宋霽月不愿出門,正是不想面對外人各有深意的同情,同情她的身世,同情她的身體,好像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個悲劇。

董父:“好,你說的這些我不否認,可是霽月十分中意你,嫁給你從感情上來說也是她的愿望。”

董駿欽:“她的愿望?您問過她么?而且,除了我她認識第二個適婚的男子么?

照顧她,即便是一輩子照顧她,這都沒問題。可是婚娶不一樣。女子嫁人,嫁后隨夫,董家是皇商,她又是忠烈之后,一旦我們成婚,朝廷必然會賜官。官大了,我顧不周全,官小了霽月會擔心您不服。關鍵,屆時無論她身體是否痊愈,為守婦道,她都不可能隨意認識外人,無論男女。

這一紙婚約,好像許她一個終身依靠,可兒子認為是一個斷了她所以其他可能的牢籠。就連阿律,她第一次來此,都會問:我們每日小心謹慎地對著霽月,霽月本人除了感激難道不會無所適從?父親……”

“夠了。”董父打斷董駿欽,他今天說的夠多的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不過,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對那個阿律姑娘有意思?”

董駿欽:“父親,我對阿律如何,與這事無關。”

董父:“無關是吧,那好,既然你開口閉口都是希望霽月痊愈,那在她痊愈前,你誰也別想娶回家。”

董駿欽深吸一口氣,吐出一個好字。

董父離開祠堂時并未準許董駿欽起來。這么多年沒跪過祠堂,董駿欽百感交集。

董父往書房走,一路上越想越氣。趙叔在旁邊勸解:“老爺,年輕人的想法和我們不一樣也是正常,何況少爺所言也并非無理。”

董父:“你的意思,是我無理咯?我這一番安排是沒事找事咯?”

趙叔哭笑不得:“我不是這個意思。您想的是家族責任,可少爺從小自由慣了,他想的是霽月小姐的本心。”

董父剛想編排董駿欽的放肆,腦筋一轉聽出趙叔話里有話:“你也覺得我是強人所難?”

趙叔:“不是強人所難,可是這莊婚事,我們確實沒問過霽月小姐的意思。不,我們問過,可是霽月小姐當時只說聽您安排,并沒說她是否真心想和少爺一道。

我倒是覺得,少爺說了那么多,其他都可以不管,唯獨子嗣這事,是他有理。董家不可能絕后,霽月小姐若是嫁過來正了名分,至少要容一個妾室進來傳宗接代。她身子又不好,家里大小事務也不可能交由她打理,這樣一來,真正的后院主權很可能在那妾室手里。

霽月小姐自己再大度再想的開,這種人情局勢下,難保別人沒有想法,她很難自處啊。就算我們處處以她為主,可您也知道一句老話:恩過鬧心。”

趙叔畢竟在董父身邊多年,話由他嘴里出來,順耳的多。

阿律醒來后被告知宋霽月大約是去祠堂了。可是她找到祠堂時并未見到宋霽月,只有董駿欽挺直著腰桿跪在地上。

確定四下無人,阿律溜進祠堂蹲在他旁邊:“你這是被罰了?”

董駿欽聽聲音,心里忽覺疲憊。

“因為我在皇帝面前失禮了?”阿律心虛,“對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想你都沒有給我心音,還以為無所謂呢。”

董駿欽:“殿下身邊兩個提刀侍衛你看見了吧?那是長生臺的人。我要是心音,他們雖然聽不見我們說了什么,但是會發現我在施法而起疑。”

阿律哦了一聲,小聲低估道:“你們的皇帝真麻煩。”

董駿欽:“好了,你別陪著我了。快回去吧。”

阿律努努嘴:“我不是來陪你的,我是來找宋姑娘的。不過她好像不在這里。”

董駿欽這才側頭看向阿律:“出什么事了么?”

阿律:“就是我之前說的,滅門當夜的事。我第二次附身時看到一個殺手的眼睛了!”

董駿欽大驚:“具體點!”

阿律:“就是當夜,宋姑娘躲在柜子里,其實有一個殺手發現她的。他打開過柜門,一條縫,他和宋姑娘透過這條縫對視過!老嚇人了!宋姑娘也就是從這一眼開始,才像被定住的!你不是說那個什么皇甫是修邪術的嘛?那些殺手是不是也會邪術?比如讓宋姑娘這般失了魂,失了憶?”

董駿欽思忖一會兒:“難怪……”

阿律:“什么難怪?”

董駿欽:“霽月對那晚的事情記憶模糊。我以前覺著是因為年紀小。可是這些年,在她面前提起此事無數次,她都沒有什么反應,沒有大恨大悲,只有淡淡的無奈。這反應太平靜了。現在聽你一說,當時她可能是被那人下了什么術法,情感有缺失。”

阿律聽不懂:“為什么不能平靜啊?她那時不是還小,搞不清狀況么?”

董駿欽搖頭:“即便再小,長大之后知道這事也會有恨意。這就是為何滅門連小兒都不會放過的原因。就是怕將來有人來報仇。此乃人之常情。”

阿律:“是么?我不是人,不太懂。對了,你們后來有去過宋府么?有沒有在里頭找到過什么線索?”

董駿欽搖頭:“很久之前去過一次,但是在此之前太上皇請長生臺為亡靈超度亡魂,所以現在很干凈。而且,那里有人把守,無故造訪會引懷疑。”

“超度?”阿律疑惑,“超度什么?我剛唬禿禿替我查過,這宋家人都是給邪術殺死的,直接灰飛煙滅了,根本沒有魂魄。長生臺行不行啊?”

董駿欽:“哦,我以為你說的線索是問有沒有殘魂留在那里。超度,也只是給活著的人一點心理安慰,沒人在意是否真的有亡魂。不過,除此之外,并無線索留在宋府。”

阿律:“那這個殺手留宋姑娘活口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說人之常情要都殺光么?”

董駿欽:“可能是……故意的……”

阿律捂臉:“董駿欽,你是不是跪傻了?當然是故意啊,難不成他睜眼瞎啊?”

但是接下去,二人都陷入沉思,故意留下一個活口?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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