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順著鼻子，直沖進葉天羽的腦海。

葉天羽只感覺腦中轟的一聲，身體徑直向后倒去，急忙咬了咬舌頭，口中刺痛感總算讓他稍稍清醒了些，一手扶住身后的石頭，撐住了身子。

葉天羽晃了晃腦袋，試圖將腦海中的昏沉之感驅散，待睜開眼睛，卻發覺周遭環境，不知何時已然變得一片通紅。整片天空，大地，仿佛被鮮血所洗滌過，濃烈的血腥味不斷縈繞在鼻旁，令人作嘔。

一種源于未知的恐懼占據了葉天羽的內心，一縷靈魂力打算溝通魂界向無天大哥求助，然而，讓人絕望的是，魂界仿佛徹底消失了一般，始終無法找到。

“這……到底發生了什么！”

陡然間，腳下的大地仿佛顫抖了起來，而后，顫抖地頻率越來，最終，這整個血紅色的空間似乎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叮鈴，叮鈴~

噠噠，噠噠~

鐵器碰撞的清脆聲，沉悶的馬蹄聲突然傳來，葉天羽急忙抬頭望去，遠處，黑甲，黑馬，黑矛，黑壓壓的一片。

黑色的騎軍浪潮中，黑色的頭盔之下，一雙雙血紅的眼睛攝人心魄，僅是一眼望去，便仿佛讓人徹底沉淪于無邊煉獄。

足足上千之眾的鬼騎軍，此刻正以沖鋒狀直朝葉天羽襲來！

葉天羽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魂界和無天大哥無故消失，自己如今元力消耗殆盡。

當然，就算全盛時期，見到這等陣仗也得頭皮發麻，天地大勢又太過混亂而無法調動，這一切，讓葉天羽只感覺一陣深深的無力，心頭的包袱沉重到令人絕望窒息。

上千之眾的鬼騎軍，手中一把把烏黑長矛散發著冰冷而又肅殺的光澤，與葉天羽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濃重的兇煞之氣撲面而來，讓葉天羽險些喘不過氣。

“怎么辦，這個時候就算想跑也跑不掉吧，可要是上去拼命一樣毫無勝算，而且，屠豹和陳老如今還重傷昏迷……對了，屠豹和陳老！”

葉天羽的心頭猛然一顫，回頭望去，屠豹和陳正躺在大石頭后面一動不動，身上已經布滿了細細的冰凌。

“是啊，屠豹和陳老還在等著我去救呢，我怎么能在這種地方倒下呢！”

葉天羽腳下一動，面對著那支冰冷肅殺的地獄鬼騎，竟是主動迎了上去。

近了，更近了，葉天羽已經清晰地看到黑色甲胄上的道道紋路，感覺到黑色戰馬沉重的呼吸聲，馬蹄之聲振聾發聵，仿佛直接踩在了他的心臟上。

葉天羽怒吼一聲，手中一把銀色長槍突然出現，猛地高高躍起，而后用盡了全力揮臂，直直地朝沖在最前面的一騎刺去。

內心的不安，恐懼，絕望，仿佛全部隨著這一槍的刺出而消散，葉天羽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了一抹似是解脫又似釋然的笑容。

“罷了，能夠為了保護自己的伙伴而死，倒也死得其所了，不過有些遺憾的是……還是沒能保護好他們。”

想象中被馬蹄踩的死無全尸，或被一把把長矛撕碎的一幕并沒有發生。

葉天羽忍不住睜開眼睛，周圍依舊是一片如同鮮血澆筑而成的紅色空間，自己依舊保持著躍起的姿勢，卻是定格在半空。前方，上千人眾的黑色鬼騎軍徹底定格在了那里，一動不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一陣劇烈的強光陡然出現，讓葉天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待重新睜眼之時，卻見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還有，熟悉的人……

一望無際的荒漠上，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目光呆滯，口中喃喃道：“我該去哪兒？”

少年的對面，一位身著綠色織錦長袍的妙齡女子笑道：“小先生若要知道自己該去哪兒，不妨問問自己的內心，你的目的地一直在你的心中。”

畫面再度一轉，這一次，是另一個地方，那目光呆滯的少年喃喃道：“我該去哪兒？”

這次，他所問的，是一個一身破爛的粗布麻衣，頭發蓬亂，狀若乞丐的老者，那老者擺了擺手，笑道：“你該去哪兒，又何必來問我，你自己的心有多大，不管你人走到哪，都會是你的目的地。”

……

“是啊，我的心有多大……我的心……我的心在天旋大陸以外的大世界，在無盡寰宇。這里不過區區一個上古遺跡，與無邊寰宇相比，只不過是滄海之一粟，若是要在這里停下步伐，我豈能甘心！”

“況且，我的身世，我的父母還沒有找到，怎么能倒在這里！”葉天羽低著頭，低聲喃喃道。

葉天羽陡然抬起頭顱，眼中閃爍著一縷執著與堅定，臉上沒有了之前所謂的解脫和釋然，換之則是一抹不屈的傲然和自信。

最前方一騎鬼騎兵，手中的黑色長矛向高空中的葉天羽猛然刺去，長矛之上，刺骨的寒氣讓葉天羽仿佛整個身體都無法動彈。

不過，葉天羽巍然不懼，手中長槍陡然翻轉，迎上了那柄長矛，不過這次，卻不是如之前那般去拼命，而是想要將這長矛撥開。

“無論會發生什么事，我的武道之路絕不會就此終結。所以，我得活下來，只有活著，才能夠變強，才有能力去守護一切我想要守護的。”

“夠了小葉子，你也該醒了。”

平淡的聲音在腦海中陡然響起，讓葉天羽的身體陡然一顫，忍不住驚呼道：“無天大哥！”

而后，只見自己身前的一眾鬼騎軍，連同周圍那鮮紅的世界突然裂開了道道裂縫，眼前的一切，如同一面被打破的鏡子一般轟然破碎。

葉天羽猛的睜開眼睛，一片昏暗的世界，自己正躺在地上，背后濕漉漉的一片，一股濃濃的虛弱感布滿了全身。

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了鬼騎兵，沒有了鮮紅色，也沒有了血腥味，就連之前肆虐的黑色罡風，不知何時也已經平息了下來，周圍重新恢復了寂靜。

葉天羽的身旁，躺著重傷昏迷的屠豹和陳正。

“剛才……是夢么……”葉天羽喃喃道。

“不是夢，是幻境，剛才，你被兇煞之氣侵入腦海，中了幻境。”莫無天淡然說道。

葉天羽再度閉上眼睛，靈魂力進入魂界，凝成了一個縮小版的葉天羽，心念一動，下一刻，一道身影出現在了葉天羽的視線中。

望著眼前那道身影，葉天羽卻是有些發愣，有點不太確定的問道：“無天大哥？”

“是我，這便是我原本的樣子。”

那道身影，不，應該是莫無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