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玄說完便結了個法印退后一步小聲低語了起來，似乎是在念經文。

明玄念了一會經文眼睛更加明亮了，他走到欄桿前目光如炬地四處掃視了起來，二樓雅座上幾個人神色并無太大異常，只是似乎有些神志渙散如打瞌睡一般，而一樓的房當永信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惜他面前只是一片虛無，一樓看臺上只留了房當永信一個座位和一個靠近座位的案幾，案幾上燃著一個香爐，香爐上飄起的陣陣煙霧大多飄向房當永信，明玄神色一驚，他之前在一樓拐角處看凌晴嵐跳舞時就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只是他當時并不做他想，想到自己剛才的失態才覺得哪里不對！

“那香爐有問題！”明玄說完拔腿就要走。

“明玄師傅，莫急，這是引魂香，離三丈遠后對一般人并不會有傷害，只是會加重他們心里的某些東西而已”安音離急忙拉住了明玄解釋道。

“引魂香！那個傳說中能引來亡者殘魂引出亡者殘念的香？她怎么會有這個？莫非是東臨凌氏！她是凌氏一族的人？”明玄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問道，一會看安音離一會又去看戲臺上的女子。

“是引魂香，明玄師傅專心看著就好不必憂心”安音離見他不往樓下走就放開他的手說道，只是并沒回答凌晴嵐是不是凌氏一族的人。

“飛天佛舞加上引魂香，你們這是想干什么？若是引來惡靈該當如何？”明玄甩了甩袖子似乎是生氣了。

“世間萬物，存在即是緣法，明玄師傅又何必太過較真，若是引來惡靈不是有師傅在麼…”安音離似乎在回答明玄的問題又似乎另有所指。

聽她這么說明玄看了看安音離的臉蹙眉不語。

“明玄師傅還未說來這里有何事，若不涉及隱私還請師傅告知，今日這里的事不適合讓太多人知曉……”安音離見明玄沉默著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就問道。

“回殿下，是樓下那位女施主邀請小僧來的，兩日前她去佛光寺求師叔想學那飛天佛舞，師叔問她為何要學，她說有人犯下滔天大罪卻想讓亡者擔負污名死不認罪只能用心魔引之讓惡人認罪伏法，師叔憐憫蒼生悲苦也不愿意讓亡者死不瞑目就將樂譜和圖冊借給她兩日，小僧今日是來拿回樂譜和圖冊的的，這飛天佛舞能引起人的心魔，小僧不放心就過來看看”明玄來這里最主要的原因是師叔想知道這女施主是如何知道這舞蹈能引起心魔，許多信佛的國家在舉報法事時都會跳一些娛佛的舞蹈，只是他們只學了個皮毛更加不會知道這舞蹈還有另外一個用處，那這女施主年紀輕輕又怎么會知曉這些，明玄看著房當永信身旁的香爐心中的想法也更加確定了，凌氏一族真的出島了，竟然是個少女，想必也不止她一個吧…

“原來如此，那明玄師傅請便”安音離說完就準備找凌南淵去。

還不等安音離邁步明玄就急忙又問：“殿下為何說這是天魔舞？”。

這是明玄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似乎這問題很重要。

安音離見他如此執著也不想糊弄他，她思索了片刻后說到：“是我在一本雜談野史上看見的，說是有一國君荒于政務閑來無事時排演舞蹈做出了這天魔舞，也稱為十六天魔舞，是十六個宮女，把頭發梳成若干小辮，帶著象牙作的佛冠，身披若隱若現的纓絡，下著大紅色鑲金邊的超短裙，上穿金絲小襖，肩上有云霞般的披肩，妖艷致極，性感逼人。她們每人手執法器，其中一個執鈴杵領舞，姿態各異，誘人眼目。另有十一位宮女著白色透明絲衣，頭上系著白色絲帶，做出各種性感的動作作為伴舞。宮中一有佛事，或者國君寂寞了，就讓他們載歌載舞，祝興歡樂。”

“阿彌陀佛…此事真是荒唐，這飛天佛舞雖然能引起心魔但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心地純善之人看了這舞看見的是這舞蹈的美好純真會看見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只有心有惡念犯過罪孽的人才會看見修羅餓鬼……”明玄聽安音離這么說臉色一沉就說道。

“明玄師傅說的是，所以我才說這是野史，不論真假。”安音離淡淡說道，顯然她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

戲臺上的鼓樂之聲越來越響，這聲音讓神志有些混亂的觀眾清明了許多，只見戲臺上的女子踏著迷霧慢慢走來，而獨自在一樓的房當永信像魔怔了一樣拖著腳上的鐵鏈也向戲臺走去，這是戲臺附近的鼓樂之聲都停了，萬籟俱寂。

“咦……”二樓雅座上有人發出了聲音，是元煜身旁那個圓臉的西夏女郎往利洛蘭。

樓上發出的聲音不算大，不過戲臺周圍的鼓樂已然停歇也顯得這聲音格外突兀，房當永信并沒有看向二樓，而是繼續拖著腳鏈往戲臺上一步一步挪了過去，鐵鏈與地面摩擦發出叮鈴叮鈴的響聲，一陣冷風吹過讓人不由縮了縮脖子，戲臺附近本來明亮的燭光似乎都暗淡了許多。

房當永信已然走到戲臺前，而那女子也走到戲臺前端跪坐了下來，她抬手觸摸著房當永信的下巴問道：“二皇子是你殺的麼？”，她說的是西夏語聲音還挺大，這音色安音離聽出來是凌晴嵐，不過說得什么意思安音離聽不懂。

“是，我殺了他，我早該殺了他，要是我早點動手你就不會被他殺死了，都怪我，都怪我……”房當永信的聲音里透出痛苦之色。

二樓雅座上的西夏人一片嘩然，他們發出的聲音并沒有打擾到房當永信，他似乎是癡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你回來了就好了，我們走吧去一個遙遠的地方，去一個別人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生活”他邊說還邊哭了起來，男兒有淚不輕彈，房當永信如受傷的野獸般哀鳴的聲音讓相互訴說著不相信房當永信是殺人兇手的西夏人漸漸安靜了下來。

這時戲臺上的女子目光看向了二樓，安音離循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是凌南淵和白長星，此時他們兩人跑到二樓最亮的蠟燭邊正不住點頭，安音離看見這一幕不由嗤笑起來，想必是凌晴嵐不懂西夏語讓白長星充當翻譯，此時房當永信承認自己殺了西夏二皇子可是凌晴嵐并不知道他嘰哩哇啦說的什么才看向凌南淵和白長星，見兩人點頭她才知道了房當永信的意思，安音離猜想她剛說的西夏語應該也是剛學不久，因為聽起來十分別扭拗口。

正當凌晴嵐想要再次開口的時候樓閣間吹起一陣陣陰風，安音離看見凌晴嵐嘴巴微張卻沒有發出聲音，眾人正奇怪間那陣陰風把戲臺前的帳幔吹落了下來，一時間四周的光線更加昏暗了，帳幔把戲臺上的場景都擋住了，大家只看見兩個身影，這時在座的眾人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只是那一陣陣陰風吹得直打哆嗦竟沒人出聲，在寂靜間傳出了一聲風鈴聲后戲臺上的人影動了起來，只見那女子的身影樓豬房當永信的頭輕輕安撫著哭泣的房當永信，安撫了一會兒后她輕輕哼起不知名的歌謠，隨后房當永信似乎平靜了下來，眾人只看見她等那房當永信平靜下來后輕輕撫摸著對方的臉頰，似乎是看不夠情郎面容的癡情女子，隨后她起身竟翩翩起舞了起來，這次的舞姿沒有最開始的天魔舞那般讓人癡迷卻給人感覺到一股熱情與開朗的情緒……

安音離只見帳幔內凌晴嵐跳著舞，四周傳來了輕輕的民謠哼唱，她聽見西夏人那邊傳來了抽氣聲，也許她們是在說，是二皇子妃……

凌晴嵐的身影跳了一會舞后又回到房當永信身旁，只聽見她傳來一聲悠悠的嘆息，隨后又用西夏語說了句什么，說完凌晴嵐的身影搖搖晃晃竟要栽倒，安音離一看連忙叫影魅，只是影魅還沒來得及出手她身旁的和尚就從欄桿上一躍而下在凌晴嵐從戲臺栽倒到地上之前接住了她……

“啊……”帳幔后的房當永信發出一聲哀鳴，他抱住自己的頭蜷縮在戲臺上大聲哭了起來，八尺男兒竟不顧顏面當眾痛哭，只是這時大家都沒有去嘲笑他的懦弱，因為這樓宇間彌漫著一股讓人十分憂傷的情緒感染著眾人心里也沉甸甸的…

安音離此刻也顧不上許多，趕緊下樓去看凌晴嵐怎么樣了。

安音離和凌南淵一起趕到樓下，明玄和尚正抱著凌晴嵐掐她的人中，沒一會兒凌晴嵐悠悠轉醒，她似乎有點迷茫不知自己此刻身處何地，為什么四周都是人在看著她，只是她看見凌南淵和安音離擔憂的神情便笑了起來，“怎么了，都看著我，要請我吃飯啊……”。

明玄見她醒來便要起身，奈何凌晴嵐捉住了他的僧袍他雖企圖起身卻沒站起來，只是這一動靜卻提醒了凌晴嵐，她把目光轉向抱著自己的明玄突然面上一紅，松開了緊緊揪住對方僧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