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樓里。
曹毅在房間里踱來踱去,并時不時看向自家公子。
只見顧長青正淡然的坐著飲酒。
曹毅想不通。剛出府時,他以為公子去見蘇姑娘,連陸子翼都調侃公子去見未婚妻會是怎樣的情景。陸子翼無奈身份所限,不能出來,遂讓他回去一五一十講給他聽??刹芤銢]想到,公子會來這暖香銷金的青樓。而且顧長青少有飲酒,今日破天荒在這里喝酒。曹毅表示自家公子實在是奇怪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突然曹毅“咦”了一聲,剛欲拔劍。
“公子?!眮砣伺e手抱拳。
曹毅一看來人,“墨華,你怎么在這?”
墨華冷眉瞄了他一眼。
曹毅立刻意識到自己心急,忙收劍立于一旁。
墨華道:“錢公子……拜訪了李公子?!?
顧長青抬眉看他,心知肚明,以錢乾的性子,估計這“拜訪”二字有待查證。
其實墨華想說:錢乾是不請自來潛入梅園見公子未來的夫人。若不是公子囑咐要他暗中保護,并不露痕跡。不然他還真不知道怎么處理。先前公子告知他李蘇乃蘇文雅的身份,并讓他去梅園守護。墨華已經心中疑惑。只是看到李蘇本人之時,更令墨華驚訝。眼前這近舞勺之年的少年竟是公子的未婚妻。不過墨華生性不善言語,公子讓他保護蘇文雅,他也只管盡職本分。
聽到蘇文雅以兩壇酒要了錢乾兩千兩銀票,并以紅袖招高價買下梅園之酒一事而棄了與醉香樓的生意。雖讓外人以為是惟利是圖,實際卻是躲過醉香樓的雜亂紛爭,又有了錢家這個強大的靠山。顧長青輕輕一笑,蘇文雅還算聰明,知道醉香樓是枚棋子,便算著早日脫離這是非之地。錢乾的拜訪正好給了她借口和理由。
“你去吧!”顧長青淡淡道。
墨華飛身離開。
曹毅卻滿腹疑問,想不通,可又不敢開口詢問公子這李蘇是何人也。心下思索:回去定跟陸子翼好好探討一番。
這邊廂房里,依蓮終于停止了哭泣。
蘇文雅拉她坐下,倒了杯茶給她。
依蓮纖細蒼白的蔥指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眼睛通紅,目光渙散,好似沉浸在往事里。不過卻悠悠然開了口,“一直都明白,人世間有了相遇自然會有別離。原感嘆相遇時間太短,別離時間又太快,還沒開始便已落幕。只是當真正的別離來臨時,卻發覺早已超出自己的想象?!?
蘇文雅早就料到依蓮為情所困,只是對此她也不知該如何勸服。就連自己母親當年病逝,父親恨自己醫術不精,不問世事,低迷了好幾年。情之一字,說來也是傷人的緊??!
房間里一陣沉默。
依蓮好不容易從恍惚中清醒,“蘇兒見笑了?!币郎彽难劬锟偹慊謴土饲迕?,“我聽聞錢公子高價購買梅子酒,看來蘇兒是要斷了醉香樓的酒了。”
“是?!碧K文雅輕輕一笑,“商人重利嘛。錢家財大氣粗,俗話說背靠大樹好乘涼。本公子只好換個買家?!?
依蓮撲哧一笑,“蘇兒這是墻頭草啊!”
“嗯,是滴。若是有人能出比紅袖招更高的價,本公子不介意再換一棵樹。”
“見利忘義?”依蓮笑著點頭,“以此掙脫醉香樓也挺好?!?
蘇文雅看著她,正色道:“姐姐以蓮為名而立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我自是理解明白??墒廊硕嘤掴g,姐姐何不抽身離開這滿是陰謀算計、猙獰沼澤之地。”
依蓮黯然嘆息:“我也想??!可是心不答應。總覺得再相遇已是慶幸,再也想不起或不愿想起離別之苦。”
“佛說,貪嗔癡,愛恨欲。人生苦難,皆源于此。姐姐何不嘗試放下?!?
“放下,談何容易。你常說隨心而活。心執著于此,我亦無辦法?!币郎徔嘈Α?
蘇文雅不知如何相勸是放下還是執著,許是她不懂依蓮的情。但若要她同依蓮一般為心愛的男人做到如此地步,她自覺是萬萬做不到的。
“蘇兒,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你。你心思澄清透澈,聰慧靈敏,怡然自得。而我……哈哈哈?!币郎彿怕暣笮Γ劭艚Y出淚花。
蘇文雅見狀很是心疼,暗罵:這男人真不是個東西!
“姑娘?!庇臣t的聲音傳來。
依蓮執帕輕拭眼角,“出了何事?”
映紅開門進來,“姑娘,公子,不好了。樓下有人打起來了?!?
“季媽媽呢?”依蓮問。
一般樓里出事都是季媽媽出面調停。
“去了。被傷及,吐了血暈了過去?,F已被抬回房里診治了。蝶舞姐姐緊隨而去幫忙解決,只是看那幾人好似來頭不小,身份尊貴,怕是不易處理?!?
蘇文雅皺眉,看來不是一般人物。
依蓮道:“走吧!我去看看?!?
蘇文雅阻止,“姐姐不可,我去吧!”
實在是依蓮長相絕色傾城,男人見之便如惡虎撲狼般。況且此時樓下定是環肥燕瘦,到處是衣冠禽獸。依蓮出面定是不妥。
早前依蓮偶然間在廂房外遇到一個色痞,還好有暗衛及時解決,不然定出亂子。今日大堂人群環繞,眾目睽睽,暗衛不好出手,以免惹人懷疑。那這樣的話,依蓮的安全就沒法保證。
依蓮拉著蘇文雅,“你今日若不來,我也要傳信于你。今時不同往日,這里人多眼雜,你還是不要在此露面為好。蘇兒先離開吧!”
“姐姐?!碧K文雅心急。
依蓮已系上面紗,領著映紅走了出去。
若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依蓮又如何處理得了。
蘇文雅不放心,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