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蘇文雅才覺得身體不似先前那般沉重。
蘇文雅暗自嘀咕:綠竹的醫術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王書佩適時地推門而入,“姑娘終于醒了,快喝藥吧!”
蘇文雅起床洗漱更衣,仰頭飲盡碗中湯藥,咂咂嘴巴,“真苦!”
“姑娘接著歇息吧!若有什么想吃的,告訴我就好。”王書佩道。
“辛苦王嬸了。”說著拿出衣柜的夜行衣穿在身上。
王書佩見狀驚詫:“天色已晚,姑娘的病還未痊愈,怎么又要出去?”
蘇文雅看了眼窗外的夜色,這兩天一直在病中,好像生活里已經沒有白日了。
“無礙。我出去辦點小事,一會兒就回來。”說完便飛身離開。
王書佩搖頭嘆息,她自知勸不住姑娘,只期盼她的身體能快快好起來。
一直以來,蘇文雅行事自有其想法,旁人勸解多半無用。
李宅梅園。
蘇文雅看著滿院盛開的梅花,才覺得病弱的身體有所好轉。俏鼻輕嗅著帶著冰寒之氣的梅香,剎那間便感覺心曠神怡。
梅樹下,一對情竇初開的男女正在嬉笑打鬧。
蘇文雅走上前,靜靜看著。
那男子早就知道她的到來,故作不知。
女子清純可愛,一襲翠黃衣裙更是映襯著她更加的嬌嫩喜人。
“你果然在這里。”蘇文雅淡淡道。
女子聞聲回頭,眉開眼笑,“公子。”歡呼著上前。
蘇文雅纖指輕點靈香粉額,“看來我不在,你倒也不寂寞。”
錢乾看到此況,略顯不滿,手拉靈香于自己身邊。
“還喊公子,她可沒想再當你家公子。”
靈香臉頰微紅,略不自在,嬌羞地看了蘇文雅一眼,便與錢乾身邊錯開兩步。
“公子一直都是公子。”
蘇文雅對此話很是滿意。
錢乾賠笑道:“我是覺得如此鐘靈毓秀的姑娘,你整日喊她公子,豈不糟蹋了她這副好容貌?”
靈香吐舌,“我喊習慣了。公子說……”
蘇文雅笑看兩人,一個細心解釋,一個看似對蘇文雅稱贊實則嘲諷,很是熱鬧。
不知過了多久,“靈香,你家公子許久未歸,去準備些吃食來。”
錢乾倒是端起主人架勢來。
“看來你還當真忘了這是誰的地盤。”蘇文雅執帕捂口,努力壓制喉嚨癢痛帶來的咳嗽。
錢乾眼疾手快,出手便點了靈香的睡穴。
蘇文雅見此,才低低輕咳出聲。
看著錢乾抱著靈香進屋,并把她細心地放在床榻上,蓋上錦被,仔細地掩好被角。
蘇文雅柳眉輕挑,玩世不恭、風流浪蕩的錢大公子還有如此心細的一面。
蘇文雅轉身走出房間,站在廊下,看著院中的梅花發呆。
一件披風遞到眼前,放蕩不羈的聲音傳來,“既然不想身邊的人擔心,明知夜晚冷寒,又病體未愈,更應該好好照顧自己才對吧!”
蘇文雅淡然一笑,接過披風裹在身上,“多謝。”
錢乾斜倚欄桿,“我可不是擔心你,我是怕丫頭擔心。”
靈香總是心心念念著她家公子。錢乾若不是知道她家公子是女兒身,且有婚約在身,他保證揍死她家公子。
蘇文雅低低輕咳,“看來我不在梅園的這段時日,發生了好多故事。”
適才看到靈香和錢乾兩人的舉動,想來兩人已情根深種。想到兩人初見之時,蘇文雅還是知情的。自從回到醫館又去了江南,為了不給靈香一家添麻煩,才斷了梅園這邊的聯系。如此看來,就是這段時日,兩人才有了發展,成了眼前看到的兩情相悅。
“錢乾,靈香生性單純,我不希望有一天她失了這種天真。我想你喜歡的也是這樣純粹干凈的靈香,自是不希望她被污染。錢家根基龐大,錯綜復雜,你又是錢家下任家主,當家主母的選擇絕不會是靈香這樣的人。而靈香,她值得一個為其全心全意、遮風擋雨之人。”
“你覺得我不是?”錢乾垂眸低語。
“你或許是,但錢家不是。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
錢乾看著她,一襲黑衣,單薄纖細的身姿,再加上蒼白的臉頰,真是應了一句詩: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看著她不停地執帕輕咳,“你怎么病得這般嚴重?”
蘇文雅好不容易止了咳嗽,“無礙。”
錢乾飛身坐于窗柩上,“你今日找我,不僅是為靈香之事吧?聽聞綠竹公子今日已動身出外游歷,而這次他的方向是北境。”
“那又如何?”
錢乾出身商賈之家,自幼便接觸各色人等,所以他并不是死守世俗規矩之人。
薛紅梅和綠竹之事,錢乾不是不知,也不是想要阻撓。如此提及,純粹是無聊之下的談資。
雖然錢乾是皇甫凕的人,薛紅梅現在是皇甫凕的側妃,但若是綠竹在此時糾纏于紅梅,自是于理不合的。
可是身為薛紅梅的夫君–皇甫凕都毫不在意,錢乾更不會在意。之所以故意在蘇文雅面前提起,是想讓她難堪,可惜呀!結果不如人意。
想來蘇文雅自是知道錢乾的意圖,絲毫不放在心上。
世間之事,愚昧之人看不清,聰明之人自是裝作不知。蘇文雅知道錢乾是聰明人。
一個女子為理想而放棄所有,一個男人不在乎擁有,只是跟隨自己心意陪伴在她身邊,卻從不阻擋她前進的腳步。
世人知道會笑他們癡傻,卻不知世人才是愚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