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間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枝葉稀稀落落地照射到墓地,荒蕪寂靜的山間多了些溫暖。不過,今日的山間卻比往常多了絲不可思議。
綠竹到的時候,就看到三個姑娘相互依偎于墓碑前,正睡得香甜。
看看周圍一座座的墳墓,三個姑娘家竟然能在這里安然入睡到天明,也真是怪異。
綠竹搖頭嘆息,不知說她們膽大呢,還是太過另類。
薛紅梅睡眼惺忪,“大清早就聽到你的嘆息聲。真是擾人清夢?!?
“我好心來找你們,怕你們三個醉鬼被人拋尸荒野?,F下看來,算你們運氣好,能活到現在。不過你們還真是不講究,竟能在這里睡到日上三竿?!?
恐怕天下間也沒幾個女子有如此膽量。
“這叫不拘小節。”薛紅梅不在意道。
綠竹不置可否,可真夠不拘小節的。
緊接著,蘇文雅和瑾萱相繼醒來,站起身,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樹葉和塵土。
當然,兩人對于綠竹的到來,表現得也沒有絲毫的驚訝和一絲的不好意思。
綠竹見狀,連嘆氣都懶得嘆了,“走吧!”
“去哪?”薛紅梅懶懶道。
“怎么?你還樂不思蜀了。別忘了,你……”
“得?!毖t梅打斷他,“不用你每天碎碎念的。”
蘇文雅發現綠竹和薛紅梅在一起時總能爭吵不休。
瑾萱輕笑:“我送你們。”
薛紅梅擺手,“不用婆婆媽媽的。”
綠竹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就此別過吧!”
“朋友無需說再見?!毖t梅笑道。
瑾萱勾唇一笑:“也好。期待下一個久別重逢?!?
蘇文雅微微一笑:“有緣自會相逢?!?
瑾萱望著三人離去的身影,心中暗道:真是有趣的人,希望下一次的相逢會快一些。
京城郊外的一處客棧。
月上枝頭,蘇文雅坐在京城客棧的屋頂看著遠處的漆黑一片。
“天已入秋,夜間微涼,就別久坐在外了。”綠竹在屋檐下看著她道。
薛紅梅飛身而出,手提兩壺清酒。
“喝酒可以驅寒?!?
綠竹道:“一路從江南喝到京城,你還沒喝夠??!簡直成了酒鬼?!?
“酒逢知己千杯少。有本事你上來?。 ?
綠竹嘆息,轉身走回屋里。
蘇文雅看著此景無數次,對此也免疫了。
這就是綠竹和薛紅梅的相處之道。
蘇文雅也好奇,他們兩個的感情是怎樣的呢?又經歷過什么事呢?如此境況,又是因為什么呢?是一個有自己的選擇而閉口不談,一個因對方的選擇而裝作若無其事?
總之,情之一字太難懂。
“紅梅,不想回京城嗎?”
薛紅梅仰頭灌了一口酒,“是?。 ?
蘇文雅看她一眼,又看向夜空,“綠竹回京也何嘗不是因為你?!?
薛紅梅笑看她:“什么時候看出來的?”
“我了解綠竹?!毕袼葡肫鹗裁?,蘇文雅一頓,“雖然經過江南之行,我對他的了解好像也沒有太深?!闭f完苦笑。
“我年幼時便曾發誓這一世都陪在表哥身邊,不離不棄??墒鞘朗聼o常,情這個東西又豈是這么簡單且容易懂的,怕是世間絕頂聰明之人也難以看破這個情字。我承諾輔佐表哥登上至尊之位,即使我所做有限,也決不食言。”
“那綠竹呢?”
“他,既無承諾,也無言明,就把一切交給時間吧!有句話說得好啊,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若真是有緣,自會在一起。”
蘇文雅笑了,“如此灑脫自然、不拘世俗、重情重義的薛紅梅,真是讓我傾慕啊!”
薛紅梅大笑:“不如下輩子你投胎做男人,我還做女人,等著你娶我。”
蘇文雅點頭,“好??!”
兩人執壺輕碰,相視一笑。
玩笑的話語,清酒的暖香,驅走了多愁的思緒。
翌日,華國都城門下。
華國都城的城墻還是一如既往的巍峨壯闊,京城街道上依舊是熱鬧非凡,人聲鼎沸。
蘇文雅輕嘆口氣:“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綠竹道:“回去吧!”
蘇文雅點頭,“多日離家,還真是想念??!”
昨夜與薛紅梅喝酒閑聊后,便分道兩路回京。
薛紅梅身份特殊,不易出現在人前。
蘇家醫館。
“爹?!碧K文雅先去了蘇致遠所待的藥房。
蘇致遠輕“嗯”一聲,又忙著整理藥材了。
蘇文雅站在一旁看著他,嘴角一笑,想必自家父親早就知道自己去了何處,所以對于她的突然回來才會如此淡定,沒有絲毫驚訝。
“對了,你回來的正好。喬飛和婉玉過些日便成親了,你也盡盡心力?!?
蘇文雅斜倚桌案,“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磥淼皇裁炊贾腊?!”
“知道什么?”蘇致遠頭也未抬。
蘇文雅笑看著他,“婉玉和阿飛成婚這么大的事,爹爹早就應該知會一聲才對??!爹爹怎會沒先寫信去梅園通知一下呢?”
蘇致遠終于從藥材里抬起頭,“這可真是奇怪了。你一直把梅園當做家,把這里當做客棧。等你回來再告訴你又有什么關系。其一,你又幫不上什么忙;其二,你又不是要成親的新人。你在或不在,重要嗎?”
蘇文雅輕嗤:“爹爹的功力真是日漸深厚?。 ?
蘇致遠老神在在,“既已知又何必多問。往事已矣,綠竹還是綠竹,你仍是蘇文雅。對了,最近這些時日京城不太平,你就在家里待著吧!多讀書,多練字,收收性子。”
蘇文雅挑眉,這是不許她再提江南和黎家之事了。不過這樣也好,過去的終歸過去了,人應該向前看。
只是這,讀書、練字、養性子,這是要禁她足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