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她的手上了船，五個人本該是略微擁擠的，愣是分的開開的，船夫把船槳一撐，船便如一條靈活的小魚入了水中。

小船撐的須得小心些，撞到了別人的雪燈是不好的，船夫一看也是老船家了，船槳偶爾推開一些雪燈，愣是讓出來一條路，才道：“那位姑娘，你若是要放燈，這里就可以了，再往前啊！就沒多少燈了。”

溫心抱著花燈還有些不舍：“這里？沒多少燈不是更好嗎？”

船夫笑道：“姑娘不是本地的？這雪燈啊！放的是一個心愿，但是傳聞飄到虛無之地那鮫人國家的雪燈，是要染上厄運的。”

溫心笑了：“你們可真奇怪，不是說，傳聞放雪燈就是希望燈可以進入虛無之地，現在又說不可以讓燈進入虛無之地，到底相信哪個？”

船夫道：“看見鮫人是不好的，特別是行船之人或海上漁夫，若是遇上鮫人，就會被鮫人的歌聲所迷惑，是要被迷惑過去吃掉的。”

聽到船夫這句話，如茵打了個寒噤：“真是這樣？真有人被鮫人吃掉嗎？”

船夫沉默了一會兒，笑道：“現在是沒有了。”

“現在沒有？”袁庭不依不饒：“那以前有？”

船夫點點頭：“以前是有的，很早以前，有漁夫出海再未回來，后來三七回魂，只說自己是被鮫人吃掉的。這個故事，也就傳開了。”

溫心是相信這樣的，雖然說她不吃人，但是族中以前也有不想修仙的狐貍食人骨肉或是精氣，她也見到過，雖然惡心了一些的，但是看著人類吃其他動物，對比一下也是差不多的。

秦越書讓出一邊來，也彎腰起身：“我扶著你，小心些。”

溫心點點頭，把手搭在秦越書的手上。

看的酌欽越發的糟心，這算是什么事兒啊？！

如茵一直小心的觀察著酌欽的表情，此刻見到這一幕，暗想酌欽約莫是吃醋了，這樣一想心中更難受，直接說道：“這溫小姐可真是好運氣，這位秦公子氣度不凡，與溫小姐很是般配呢！”

溫心這邊才放了燈，聽到這一句都差點沒回神，如茵說的這些男女之事的話她倒是不覺得有什么，只是奇怪如茵居然會說好話了！不是方才還在懟自己嗎？

秦越書倒是著急了，連忙開口：“如茵姑娘誤會了，我與溫小姐，不過是朋友關系。”

聽到這話，酌欽的眼猛地一亮。

如茵的臉猛地一沉，立刻開口：“朋友？怎么可能？我可沒有見過關系好成這樣的朋友，況且男女之間，哪里有朋友關系？”

秦越書被說的難得一噎，求助一般的看向溫心。

溫心雖然覺得這個沒什么必要解釋的，左右也是外鄉人，過幾日就走了，但是見著秦越書這樣，還是開口：“那如茵小姐你和這位袁公子又是什么關系？”

如茵看看袁庭，下意識回答：“朋友。”

溫心聳聳肩，此刻無言勝有言。

如茵給憋的臉都紅了。

船家撐了一陣子，開口道：“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啊就要去海口了，客官們，是往回，還是這里停一停？”

此刻看去，離岸邊確實是有點遠了，燈火都只能隱隱綽綽的看見，已然是看不清人，高樓之上的燈火倒還望得見，這黑燈瞎火的，也沒有什么好欣賞的，秦越書便道：“回去吧！”

船家答應了一聲，提槳往回。

一直沒有怎么說話的袁庭此刻開口了：“秦兄看著氣度不凡，是清水城人氏？可有功名在身？”

一般人哪里會問有沒有功名在身？秦越書覺得奇怪，但是一想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便直接開口：“有的。”

如茵好奇問道：“那你是什么功名？我怎沒見過你？”

這話問的......

秦越書越發覺得面前的三人不是普通人，開口道：“新任清水城縣令，三位，是打哪來的？”

“縣令啊！”如茵沒了興趣。

袁庭忽而想到了什么：“秦兄，就是那皇榜狀元？后被派任清水城的？“

秦越書點頭：“正是。”

袁庭笑了笑：“了不得。”

秦越書沒有再接話，這三人應當也是皇城的人，若不是官職，想必地位也不同凡響，既然他們不愿意表明身份，那自己還是少說為妙。

袁庭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細細的打量著溫心的，這女子冰雪聰明，他們這三言兩語連秦越書都能猜出幾分意思，她不應該不知道，但是溫心只是捧著暖手爐，半點興趣都沒有的意思，一時間也好奇起來，與酌欽認識，好像還私交不淺，會是什么人呢？

忽而，船身晃動了一下，溫心差點沒有坐穩，好在是酌欽和秦越書都伸手穩了她一把，如茵坐在酌欽身邊，倒在他肩膀上沒有磕著碰著，袁庭趕緊開口：“船家怎么了？”

船夫沒有說話，外面一片寂靜。

船內也安靜下來，忽而間，一陣歌聲傳來，聲音清澈空靈，傳在耳朵里猶如仙樂飄飄讓人忍不住心神向往。

如茵聲音微顫：“誰在唱歌？”

沒人回答她。

而那歌聲唱了三聲的功夫，眾人一時間竟有些心神不在，晃晃悠悠迷迷糊糊恍若到了仙境，而坐在靠船尾的袁庭竟然是直接起身了。

酌欽立刻道：“不好！是鮫人！”

溫心尚且神思清明，而秦越書三個凡人已然是有些迷迷糊糊了，酌欽快步上前直接將袁庭給打暈過去，溫心在里頭給秦越書也施法迷暈，又順手給了如茵一下，才站起身道：“那船夫怕是已經被迷下水了。”

酌欽道：“這船，也已經出了海口了。”

溫心看看四周，確實，早已不在城中，方才船夫開口之后，怕就是往海口去了，現下，已經到了海里。

一時間有些擔心：“我雖不怕水，但狐貍都不大會游泳。”

酌欽道：“咱們得想辦法回去，更何況還有三個人呢！只是現在沒有方向，鮫人在哪？”

海上已經升起了大霧，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見，只覺得那歌聲四面八方的襲來，縱然他們不是一般人，但聽久了還是會偶爾晃神。

找不到鮫人，酌欽也怒了，直接一團狐火在手心就丟了出去，溫心也趕緊施法驅散迷霧，而那狐火丟出去之后，歌聲停了一下。

溫心忽而覺得腳底的船開始飛速的移動，立刻叫到：“不好！這鮫人是要把我們帶到深海中去！”

酌欽搖頭：“不是深海，是虛無之地，海里是龍王的地方，鮫人不敢。”

“這可怎么辦？”

“別急！”酌欽說著，從脖子上取下什么東西，施法過來才發現是一粒火紅的珠子，散發著灼熱的氣息，而后珠子沖向水中，只聽得幾聲慘叫，歌聲停下，船也停下了。

溫心往船邊走了走，忽而感覺裙角被什么東西拽住就要把她拉下水去，她眼疾手快先一步動手，只見什么東西潑水而出，溫心退后幾步，看見一個鮫人在船頭，霧也散去了。

這是一個女子，一頭長發濕漉漉的垂肩，上身沒有穿衣裳，長發足以擋住她的身體，一條深藍色的魚尾，鱗片在月光下閃閃發亮，她的面容非常美，一雙眸子是湛藍又帶著點星光仿若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石，美的足以讓所有男人為之顫抖。

當然，不包括酌欽，他在青丘，怎樣好看的狐貍沒有見到過？

溫心走過去，居高臨下：“方才是你要把我拉下水去？鮫人怎么會來的清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