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長而悠閑的大學時光，過的緩慢，但是充實。

在其他人費盡心思考慮著工作或者為考研準備資料的時候，唐芒和楚澤，就連導師都選好了。

為此，學校里的其他教授在背地里就咬著手帕扎那導師的小人，哼，這么早就下手，卑鄙。

齊宋實習回了老家，她父母都是公務人員，家里還有一個弟弟，上初中。

小姑娘心思也簡單，就覺著在外頭上了這么多年學，也沒時間好好陪陪家里人，師范么，只要考個編制，在哪教書都一樣。

她過來跟唐芒辭行，說是等過年放假就去找她玩，兩人在一個城市，只是家里離得遠，再加上唐芒還沒畢業。

帝君大大點頭同意，順便還八卦了一下，“你回老家，你那個老師怎么辦。”

齊宋是真的喜歡李子昂，因為上次在咖啡館里的誤會，導致齊宋很久都沒有主動找過那人說話。

彼時李子昂以為這姑娘放棄了，心下酸溜溜的同時，也在暗自感嘆，說是不好耽誤了別人。

而齊宋是怎么想的，她就握著唐芒的手，跟發誓似的，“你那天說的，我回去想了想，挺有道理的。”

“他不是在意我們之間的關系么，反正我還有一年就正式拿畢業證了，等我畢業證一到手，我就去跟他求婚。”

唐芒一驚，然后就笑。

齊宋說的求婚是真的求婚，她在大四實習過后，學校打電話讓回去拿畢業證的時候。

用一年的實習工資，一半給了家里，一半買了戒指。

穿身漂亮的白色婚紗，捧著紅色的玫瑰，就那么大咧咧的跑到辦公樓下，喊。

“李子昂。”

學校里有其他的老師就起哄，李子昂對齊宋有印象，確切來說，是印象深刻。

小姑娘活潑而且嘴甜，往日里主動跟李子昂聊天，總是把這個固執死板的男人逗的哈哈笑。

后來很久的疏遠，不止齊宋難過，李子昂也沉悶了很久。

在樓下的清脆的聲音喊了四遍之后，李子昂下去了，比起一年前還是學生的小姑娘。

齊宋現在成熟很多，那雙眼睛里不再是對于少年時候的幻想，她把手里的花束遞到老師面前。

“李子昂，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嗎，一輩子的那種。”

……

后來唐芒在手機上看到齊宋發來的視頻，李子昂在齊宋的那句話之后，突然就笑。

他說，“一輩子啊，等到我胡子都白了，和你一起變成老頭子老太婆嗎。”

齊宋點頭。

李子昂也點頭，接過齊宋手里的花，單膝跪地，“那么，齊小姐，我們訂婚吧。”

不止當時圍觀的其他人，就連手機前邊的帝君大大，都不自覺的拍手。

愛情這種東西，真是甜蜜。

——

唐芒和楚澤雙雙上了研究生。

一個主攻內科，一個主攻神經科。

導師有時候看著那兩人就感嘆，學生時候談戀愛的情侶很多，他們或者出門約會，或者在操場談情說愛。

如同唐芒和楚澤這樣的，吃個飯都得在實驗室看著器皿，看著結果討論過程的差錯。

如果所有學生都有這個自制力，那么祖國的統一，真是指日可待。

帝君大大在醫學方面越走越遠，興趣也越來越大，凡人的身體脆弱到一個手指頭都能摁死。

可他們很聰明會用針縫合傷口，會用手術挽回生命，在內科一途上。

就連唐芒的導師都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我不如她。”

只是那語氣怎么聽怎么驕傲，在國家級的學術論壇上，唐芒也開始嶄露鋒芒。

她和楚澤一起實驗出來“關于人類身體機能老化的延緩”，經各國的醫師們鑒定，有很大的可能會給全人類帶來三到五年不等的壽命延長。

此理論一出，簡直震驚全世界。

各國新聞不斷報告著這兩個年輕人，從他們上學時候的成績，到每個階段老師的評價。

不過短短幾年，唐芒和楚澤就站在了世界醫學的巔峰。

……

這個世界破碎的時候，唐芒還在實驗室。

楚澤有心勘測人體神經的發病原因和解決途徑，唐芒這段時間沒事，就來給他幫忙。

這不，楚澤剛剛出去吃飯，整個世界突然一滯，然后像是以前一樣，如同鏡子，一片一片的影像細細碎碎。

帝芒閉了閉眼，神識穿過這片鏡海，找出世界破碎的原因，是季北北死了。

那個姑娘，在畢業之后的第十年，死于艾滋。

她用自己年輕的身體，換了一個又一個的金主，享受著金錢帶來的虛榮和快感。

季堂和孫霞聽說自己閨女給人當情婦的時候，比高考成績出來還要心痛。

鄉下的父母，連坐票都沒買上，站了一天一夜，去找季北北，就想聽那姑娘說一句，不是的。

可季北北沒反駁。

她用涂著大紅色指甲的手指著自己的父親，鄙夷的笑，“如果你是個有錢人，我會是現在這樣嗎。”

孫霞一巴掌打在自己閨女臉上，聲音都在抖，“我跟你爸，是虧了你吃，還是虧了你穿了，你還是個姑娘不，你還要點臉不。”

彼時季北北就點起一支煙，吞云吐霧，“反正我現在也就這樣了，你們愿意當我是你閨女，那我勉強還是，你們不愿意，我也沒辦法。”

季堂差點跪在季北北面前，求她跟自己回去，說別糟踐自己，咱找個老老實實的小伙子多好。

然后季北北就走了。

干脆利落，讓那兩個傷了心但是還沒放棄女兒的中年人，找了一輩子，也想了一輩子。

季北北查出來自己得了艾滋的時候，還沒三十歲。

被金錢滋養著的女生，依舊漂亮，有時候睡在金主旁邊，刷著手機上的新聞，會看到唐芒和楚澤。

不管什么時候，只要有其中一個人的名字，就離不開另一個人的話題。

季北北就從床上爬起來，到洗手間點支煙，看鏡子里那個妝容精致的姑娘。

偶爾，偶爾也會再深夜問問自己。

“我是誰，我是季北北嗎。”

她死的時候在醫院，空蕩蕩的病房，沒有家屬簽字，也沒有朋友探護。

那些金主們避之不及。

季北北后悔了，高三之前，她是個很好的女生，雖然沒有錢，但是老師很喜歡。

有夕陽的紅色折射在病房的玻璃上，季北北像是又回到那個食堂。

男生高大俊郎，把盤子里的糖醋排骨，挨個撿到她碗里，

綁著馬尾辮的姑娘，青春洋溢的一張臉，沖著她笑，說。

“余紹，你女朋友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