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兩個禮拜。

唐芒已經大致摸清實習生的主要工作，無非就是寫個病歷，查個房，真要說學什么能耐，還不如在學校。

這也是院長的意思，雖然有自己導師的保證，可關鍵唐芒年紀小，會的又都是紙上談兵的功夫。

現在就先跟著混混日子，要是性子是個認真的，等以后畢業，再直接招進來，到時候手把手的教。

不過這段時間，帝君大大倒是在內科混的風生水起，主要是她長的好看，也討喜，不管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還是護士站的幾個小姐姐。

偶爾從外頭買點改樣的零嘴，也都想著給唐芒送一份，而楚澤在急診科，就沒這待遇了。

一來那邊接受的都是病危或者傷重的，大家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你別添亂就成，也沒時間絮叨家常。

二來楚澤本身就是個話少的，閑下來的時間都去七樓陪女朋友了，也沒空跟科里其他人培養感情。

初初分科，說起來還有些分歧。

輔導員跟院長建議，沒讓唐芒楚澤分在一個科室，唐芒去了內科，婦科的主任就堵在院長辦公室門口。

拍著胸脯信誓旦旦，“院長，只要您把楚澤分在我們婦科，兩個月，不，一個月之內，我保證可以讓咱們醫院的業績，提高百分之三十。”

婦科主任想的很好，就楚澤那小鮮肉的模樣，別提工作不工作，就是當個門面往那一站，也足夠吸引人的了。

彼時楚澤就指指旁邊的譚賓，對，東北糙漢子作為口腔專業的代表也來了，說，“用他的項上人頭保證，讓我進婦科，我就退學。”

譚賓看熱鬧看的起勁，火就燒自己身上了，就跟楚澤抗議，“關我什么事。”

楚澤涼涼的瞥了眼譚賓，“上分。”

糙漢子秒慫，“得得，小的狗命不值錢，”一轉頭，跟主任倒是硬氣起來了，“講真的，讓一男生去婦科，是有點說不過去。”

譚賓人緣好，這么一開口，學校里來的其他實習生也都議論紛紛，此事不了了之。

不過婦科的主任，每次看見楚澤，都有種看見肉骨頭，眼神冒綠光的感覺。

——

難得碰上兩人同時休息，趁著天氣好，唐芒帶著楚澤去商場，打算買幾件秋季的衣裳。

路上閑聊。

楚澤就走在唐芒的左邊，手插進外套兜里，“昨天，急診科來了個人。”

？？

“打電話的那個。”

唐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轉頭就見著楚澤眼睛里的嫌棄，“畫的跟鬼一樣，跟著一老頭。”

哦，季北北。

男裝在三樓。

唐芒帶著身后的小狼狗，懶懶散散的逛著那些店，還聊有興致的問，“然后呢。”

“那老頭吃……，吃藥吃多了，身體承受不住，半夜來急診室，洗胃。”

楚澤說話的時候，有一瞬間不自然的停頓，唐芒當時就反應過來了，有些唏噓。

季北北啊，以前那樣好的姑娘，聽余紹說她虛榮心極盛的時候，帝君大大還想著，那是小女生的通病，只要不走上歪路就行。

現在看來，一步錯步步錯，余紹當真沒留住屬于季北北的時光，任由這姑娘投了別人的懷抱。

這樣說也不對，誰也不知道余紹究竟有沒有為季北北付出過真心，可能年少食堂里，這個陽光的少年，用自己的零花錢給季北北買的蛋糕，是真的。

錯就錯在，余紹用金錢給她鋪出了一條瀝青路，走著走著，瀝青沒了，泥濘著的小道，季北北已經看不上了，所以她選擇走上另外一條路。

那條馬路很寬，在季北北走累的時候，能給她提供車子和奢侈品，可是姑娘，那是你用青春換來的。

——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唐芒也沒心思想那些，她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和工作。

再說，天地規則既然會選擇季北北和余紹，他們就要做好這樣的準備，沒有氣運之子的命運，就不該貪心的接受約定。

楚澤的衣服都在學校里，他懶，也不想回去，唐芒就領著他先買幾件湊合穿。

這貨身材好，顏值在那擺著，三個導購小姐，全方位無死角的守著，熱心的就差點親自幫楚澤換衣服了。

中午在外頭吃的飯，唐商早上打電話，說閨女，我看帝都的天氣要轉涼了，今個可能有雨，你帶著傘啊。

唐芒不信邪，沒帶，邪氣的就下雨了。

餐廳里的人不多，但是雨越來越大，服務員再門口，招呼那些避雨的人到屋里坐。

唐芒拄著下巴看窗戶外邊，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大荒山上有很多天生地養的神，我聽娘親說過，他們法力很高，但是不會輕易出來。”

“你既然來了，是不是也知道，天地規則出問題了。”

……

楚澤沒聽懂，自然也沒答應，唐芒像是自言自語，不過一會，又笑了。

“托你的福，我可能真的看到那個打電話的了。”

窗外的藤椅上，季北北穿了件抹胸式的小吊帶，下頭配了條黑色熱褲，已經長的很長的頭發，散著燙了大大的波浪。

眼下拿著最新款的手機，一臉的不耐煩，“我都跟你說了，我有男朋友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不用你假好心，我能怎么樣，你也別來接我，我跟我男朋友打過電話了，他等會開車送我。”

唐芒出去的時候，就聽著季北北跟著電話那頭應付，“余紹，是你說的，你給不了我未來，那我未來不必有你參與，你也別跟我談過去，我不需要絆腳石！！”

雨幕嘩嘩直響，本來打算打個招呼的唐芒，又退了回來。

現在的季北北，享受著出賣身體為自己帶來的福利，誰也不能說對錯，唐芒是帝君又能怎么樣。

世界那么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格，司命簿上的故事一圈一圈，繞著不同的起點，最后回歸到一個終點。

不過最可悲的是，因為年少時候的一場戀愛，因為唐芒的退出和不攪和，季北北徹徹底底的在那個圓圈里，走不出來了。

——

等著雨徹底停了。

楚澤陪著唐芒出去，陽光很大，可因為濕氣，倒也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冷意。

街角有白色的寶馬車，季北北重新補了妝，笑的婉轉成熟，坐進去的那一刻。

唐芒隱約看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手掌伸進季北北的吊帶里，猥瑣而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