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倫臉上陰晴不定，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這有點糟糕。

他皺著眉，想了想，然后往咨詢處的地方走去。

“機器出問題了，人總不會出問題吧？”

這是一個荒謬的推論，事實證明，機器比人靠譜的多。

但終歸還是要試一試的。

他來到的咨詢處，這里上班的幾個工作人員中正好有那個阿倫咨詢過幾次的須發花白的老者。

“希望他還記得?！?

排了會兒隊，輪到了阿倫，他走上前去，客氣的對著那個老者說：

“老先生，您還記得我么？”

老先生抬起了頭，扶了扶那副金絲圓框眼鏡，看了看阿倫，然后又把頭給低了下去，沒有說話。

“老先生，您……”

“知道，你就是練禁書的那個小子嘛～你都來了好多次了?！?

“那您知道《巴達那克的公平契約》這本書出什么事了么？為什么我在查詢系統上搜索不到？”

“《巴達那克的公平契約》？你等等?！?

說著老者就在他面前的大號水晶屏上一陣亂按，然后看了眼結果，又抬起頭來看著阿倫：

“你是不是記錯名字了??？圖書館里沒有這本書啊。”

“沒有么？不對啊，我記得你還給過我關于那本書的資料來著?！?

老者沒有說話，瞇著眼睛，看著阿倫伸手在空間袋里掏著。

老者眨了眨眼睛，對著阿倫說：“你是不是搞錯了?！?

“搞錯了什么？”

阿倫抬頭看了眼老者，滿臉的疑惑，對方的話他完全不能理解。

“我每天要接待數百個巫師和巫師學徒，但你知道為什么我記得你么？”

“……”阿倫的嘴唇蠕動了一下，他感覺有一點不對勁兒了，但還是硬著頭皮問到：“為什么？”

“因為已經好多年都沒有人有那個膽子敢去修行《虛無的呢喃》這本邪門兒的禁書了?！?

“您說什么胡話呢？我修行的明明是……”

阿倫后面的話語被卡在了嗓子里，他看著自己掏出來的那一沓資料，上面的標題分明寫著：

“《虛無的呢喃》，無法銷毀的邪書！”

“原本應該是《‘巴達那克的公平契約’來源和考察》才對??！我只是看了看《虛無的呢喃》，根本沒有修行過那本書，更沒有查詢過它的相關資料，為什么它會在我的空間袋里？我修行的冥想法的資料又在哪里？”

阿倫呼吸沉重，眼睛極速晃動著，思索著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老者卻是打斷了他：“你每次來這里，我都要勸你一次不要修行這本邪門的禁書，但你就是偏偏不聽。

年輕人，聽我一句勸，那本書修煉不得，你的那么多前輩就是前車之鑒啊。

如果你還沒有晉級正式巫師，那快點改修，興許還來的及……”

阿倫張著嘴，看著熟悉的老者，但感覺從他嘴里冒出來的話語卻是這樣的陌生。

“您說……我每次來查詢，您都要勸我不要修行這本書？”

“是啊，你總共來了七次，我也勸了你七次，今天是第八次了?！?

阿倫睜著眼，說不出話來，“我怎么一次都記不得？”

好半天，他才勉了勉嘴，對著老者說，“老先生，您能幫我調一下我在圖書館的監控么？要我第一次買《虛無的呢喃》這本書的時候還有每次來咨詢臺的時候的視頻，可以么？”

老者又扶了扶眼鏡，“可以啊，不過調監控很貴的，你確定嗎？”

“當然?！?

老者點了點頭，然后在屏幕上操作著，很快阿倫第一次接觸《虛無的呢喃》那時候的監控視頻就出現在了阿倫這邊的屏幕上。

只見屏幕上的阿倫走進了那間由尸體堆砌而成的房子，然后抽出了中央的《虛無的呢喃》，便抱著書，蹲在了地上，然后讀了一會兒書后，便離開了房子，然后就回到了大廳，領取了一本漆黑的書籍。

阿倫看著視頻，眉頭越皺越深。

“中間部分呢？被剪輯了？”

“什么中間部分？”

“就是我去找另一本書的那部分呢？”

“哦？等等，我看看?！?

阿倫看到視頻開始倒放，然后又重新開始播放，但是播放速度卻是比剛才慢了些。

這時候，老者卻伸出了半個軀體，用手指著阿倫這邊的屏幕。

“你看啊，這里，這里是時間戳，它一直是連貫的?！?

阿倫也盯著那串跳動著的數字，的確如老者所言，并沒有從一個數字突然跳到另一個大的多的數字的情況出現。

“也就是說，這個視頻并沒有被剪輯過，你是不是記錯了？”

阿倫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那播放的視頻，滿臉的疑惑。

視頻播放完了，老者便對阿倫說，“還有你來咨詢的視頻，還有錄音，你要不要看？”

“好。”

接著視頻切換了一下，顯現出了阿倫，還有柜臺上的老者，阿倫看了看，根據視頻拍攝的角度發現了一個帶著眼鏡的圖案，之前阿倫還以為那是裝飾品，沒想到卻是監控裝置。

“您好，我想查詢一下《虛無的呢喃》的有關資料?！?

“《虛無的呢喃》，小伙子，那本書可邪門兒的很，還是不要觸碰的為好。”

“老人家，謝謝您的建議，不過我想那本書才是最適合我的，”

“是么？呵，你知道這門冥想法有多恐怖么？喏，這是你要的資料，都寫在這里面呢！拿好了。”

“謝謝?！?

……

共計七個視頻，每個視頻中老者都要規勸阿倫，阿倫則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然而現實中的阿倫卻是根本不記得他自己說過那些話。

看著，聽著，阿倫漸漸的便沒有去注意那些視頻中的圖像和音頻的具體內容，而是仔細聽著視頻中那個他“自己”的聲音。

聲音和他的很像，但又似是而非，好像還夾雜著一些其他的東西。

“老先生，您能對這雜音處理一下么？”

“你要怎么處理？”

“把我們兩個的聲音去掉，然后把雜音放大，再加速或者減速，行嗎？”

老者沉吟了一下，“這得加錢?！?

“好?！?

老者調試了幾下，那個雜音開始放大，是一串嘰里呱啦的什么聲音。

老者眼睛眨了眨，把聲音的速度調慢了，2倍，8倍，16倍，100倍，越來越慢，那個聲音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能夠理解。

那是阿倫自己的聲音，那是一直在重復的一句話：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