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南，周向南……”一陣嘲雜聲從大門外傳來，真是人未來而語先至。這是來面試的正主們來了。

“走，褚長、建國我們一起去看看，一會你們就在大門口負責(zé)面試，按照我們商量好的招人條件往下捋就行。我就不參與了，不然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要是有說情的我也不好回絕。你們把握一個原則：偷奸?；筒环艿亩疾灰?。我和方家兩兄弟談，他們倆也不知道要商量多久?！?

周向南有條不紊，帶著兩人走到門外一看。嗬！足有一百多號人。也是，戲班子正在演戲，能吸引這么多人來面試也不奇怪，他們也算是近水樓臺了。

金有財金有德也在里面，剛才那嗓子就是金有財喊的，悠揚洪亮，人雖然好吃懶做一點，倒有一副好嗓子。

“周向南厲害了呀！都能雇我們給你干活了，跟以前地主雇長工一樣，以后我們就靠你養(yǎng)活了?。　?

周向南臉色變了，金有財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人又懶又饞，平時也無所顧忌，什么話都敢說，說白了就是滾刀肉，死豬不怕開水燙。

“金有財，你也真是個笑話！你什么時候念過書了還想往我這跑？你真提醒我了，國家規(guī)定雇不超過七個人就是合法的，那我就不能雇二十個了，違法的事情咱們不能干，今天就按七個人為界限吧！由褚長和方建國負責(zé)問話，以后也由他們管理?！?

“周向南，你別聽金有財瞎說，他就是大嘴巴，我們哪懂什么規(guī)定啊……”

“金有財，你這個熊貨，不會講話你就把嘴閉上……”

…………

“好了，你們在前面談，別擠，一個一個來。我去后面，這兩位是縣城來的，我們也正在談事情，就不管你們了。”

到處都是鬧哄哄的，方家兩兄弟也無法商量下去了，就跟著周向南進了堂屋。

褚長和方建國聯(lián)手把大家攔在大門外，誰也沒法進房子里。

“來來！我叫方建國，以后就是養(yǎng)豬場場長。想應(yīng)聘的咱們就在外面，一會要看看你們認不認字，我報字你們找個石子在地上劃就行，條件簡陋都理解一點。不想應(yīng)聘的也別往里擠了，里面裝不下那么多人，看熱鬧就在外面散開點看，給我留點應(yīng)聘的地方?！?

“我叫褚長，你們好多人都認識我，即使叫不上我的名字但看著我應(yīng)該也面熟吧。我以后就是飼料廠廠長，我和方場長聯(lián)合招聘……”

…………

小四看著漸漸安靜下來的人群，不由得暗自點頭，方建國還真是穩(wěn)中有細，及時抓住關(guān)鍵點，還有點應(yīng)急處理能力，找他來管養(yǎng)豬場應(yīng)該不會錯。養(yǎng)豬說白了既要讓豬快點長大還要防止疫病，急躁的人還真不一定能管好。

外面已經(jīng)有了驚嘆聲，接著又嘈雜起來。這是有人向褚長問起待遇，褚長看對方面熟就沒瞞著。褚長還是缺乏點經(jīng)驗。

職工的工資是小四定的基調(diào)，周向南又和褚長方建國商量出來的，按一百基本工資加績效的形式，每月拿一百五是不成問題的，一年就有小兩千的收入，而且周向南還會根據(jù)當(dāng)年盈利情況派發(fā)獎金。這么算下來就比種田的收入高多了，而且都是就近招聘，還不會耽誤種田。

這種好事田解放都羨慕，在飯桌上他差點就張嘴想讓周向南把他也招上，哪還管年齡不年齡的，反正他識字，后來想想自己剛當(dāng)上大隊書記，實在放不下這面子，也不好撂挑子不干，才作罷。

“你們商量好了吧？具體是什么意見？”周向南很安定，現(xiàn)在他處于攻勢。

“周經(jīng)理，你看咱們都各退一步可好，我們同意你入股，但你也降低點入股比例行不行？”可能是一開始的心理預(yù)期太高，方土改和方建國感覺周向南在挖他們的肉，雖然這個肉還處于胚胎狀態(tài)。

“剛才其實說的已經(jīng)很明白了，我們要求控股，比例肯定會超過五成，低于五成就不考慮了。而五成和八層對我們來說其實沒什么區(qū)別，我們要是看好企業(yè)發(fā)展的前途自然會增資擴股，你的比例也會相應(yīng)降低的。你們還是考慮一下咱們合作的關(guān)鍵的點在哪吧?！?

“好！就按這個比例！”方建國有點咬牙切齒的做出了決定，方土改也憋氣得很。都是第一次做生意，還是把面子看得太重。

“周經(jīng)理，你看看樣品吧。我找別人幫忙做的，以后我們就用這個機器?！狈酵粮拇蜷_黑包，掏出一個編織袋來。本來帶來樣品是為了增加合作的說服力的，現(xiàn)在卻成匯報了，方土改都覺得沒勁。

周向南打開編織袋一看就笑了，編織袋的質(zhì)量先不說，上面還印了幾個字，星辰飼料。小四感覺這就跟在“多多”上買的東西一樣。

“你這個袋子質(zhì)量差點，有更結(jié)實一點的嗎？還有，飼料是需要防濕防潮的，你這也沒有。以后我們的名字也不叫星辰飼料，你這個印刷也不行，字都開始掉色了。要是這個質(zhì)量的話我們還真合作不了?！?

“這個……我們廠子里有新一點的機器，我弄不來，這個不行嗎？”

“小周，江淮廠應(yīng)該有這種新機器，你們不是打算去看看嗎？到時候應(yīng)該放在一起考察一下。”

王老師又傳遞一個信息，周向南點點頭。

“那方建國，你的車子從哪里來，不會也是二手的吧？還有司機問題呢？”

“司機沒問題，我有五個戰(zhàn)友，以前都是專業(yè)開大解放的，現(xiàn)在廠子不景氣就想出來自己干。車子也是廠子里淘汰的，修修都能用，我們都自己修……”

方土改和方建國都沒底氣了，當(dāng)初的期望值徹底消耗殆盡。

“這樣啊！”周向南感覺這是剛想瞌睡就有人送了個枕頭來，他馬上就有了決斷，“方土改，我負責(zé)買機器，就沖你是熟手，你把廠子給我建起來，我白送你一成股份。方建國，我出錢買六張躍進新卡車，你們把運輸公司給我搞起來，我送你們兩成股份。你們考慮一下趕緊給我一個答復(fù)?！?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欣喜，沒想到山回路轉(zhuǎn)，也不再猶豫，一齊答應(yīng)下來。

“好！歡迎你們兩個加入我們，你們不會后悔的。”

周向南站起來，重新和兩人握了握手，此后就是新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