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他們不遠(yuǎn)的地方，車停了下來。一個穿藍(lán)色T恤的女孩下了車。

是若雨。她站在車前，看著他們離她愈來愈近。

兩匹馬在韁繩的牽扯下，噴著響鼻停了下來。

趙可正要和若雨打招呼，若雨卻急急地喊著讓他們下馬。劉八月和趙可跳下馬后，若雨躍過柵欄，沖到了他們面前。

“你不怕薪水充公嗎？”趙可喊道。

若雨不說話，從趙可手中奪過馬鞭狠狠地向趙可抽去-----

趙可冷不丁的挨了一下，“哎呦”一聲，就向馬屁股后面跑去。若雨第二下沒有打著他，就又朝劉八月沖過來。劉八月見勢不妙，大聲喊著你憑什么又打我？若雨愣了一下，用鞭子指著他說：

“憑什么？你們長沒長心啊？這么熱的天，你讓它們跑這么快。”若雨指了指那兩匹大汗淋漓的馬兒。

劉八月和趙可都不說話了。看著兩匹喘著粗氣的馬兒，趙可掏出水壺，把水倒在掌心里，伸到馬兒的嘴邊。

“不要喂。”劉八月急急地喊道。

趙可停住手，疑惑地看著他。

“會激炸肺的。”劉八月說道。

趙可猶豫了一下，把手掌上的水抹在自己胡子拉碴的臉上。

“你懂馬？”若雨轉(zhuǎn)頭問道。

她問話的時候蹙著眉頭，滿臉的疑慮。

還沒等劉八月回答，趙可調(diào)侃著說：“他懂得多了。都是軍校教的。”

若雨瞪了趙可一眼，把那只馬鞭子扔給他。

“你既然懂馬，怎么還讓它們跑這么快？”若雨問道。

“過、過過癮唄。”劉八月心虛的說。

若雨搖搖頭，臉上也不知是熱的還是氣的，紅彤彤的。

趙可可能不愿意劉八月盯著若雨的臉看，嚷嚷著說胳膊疼的厲害。若雨不管他，只是很大聲地說讓他忍著。劉八月看到趙可的滑稽樣，就沒心沒肺地笑出聲來了。

“你做錯事怎么這么高興啊？”若雨挖苦說。

“若雨，給你鞭子，也抽他幾下。”趙可不懷好意的說。

“她打我?guī)装驼曝M不是更好。”劉八月說道。

若雨的臉色僵住了。

趙可覺察到不對頭，捂著胳膊湊過來。

劉八月和若雨像一對斗雞一樣，相互盯著對方。

“怎么，還真惱了？”趙可說

“劉八月，你真沒意思。”若雨說完后，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看我。

“我沒意思？你------”劉八月不知怎么說。

“嗨嗨嗨，你們到底怎么回事？還能不能把事情說清楚了？”趙可嚷道。

“不能。”劉八月和若雨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同時喊著。

趙可愣在了那里。

若雨是專門來接他們的。哦，不對。是專門來截他們的。

劉八月和趙可坐進(jìn)她的野牛，而若雨牽著兩匹馬，孤獨地在往回去的路上走著。劉八月從后視鏡里看到她默默而行的身影，心里莫名其妙的隱隱難受起來。

那個急著要見他們的人此刻就站在廣場邊停車的地方。

劉八月和趙可下車后，一位小伙子幫他們把背包等物品拎下來后，又爬進(jìn)駕駛室。等他下來關(guān)好車門后，野牛便自己沿公路走了------

在路上的時候，趙可見劉八月對車?yán)锏南阄逗苊舾校痛蜷_了敞篷，告訴他說，這輛野牛平時都是若雨用，農(nóng)場的其他人只要有空余的車，就不會用這輛車。劉八月問為什么？趙可說，若雨對農(nóng)場的每個人都很好，大家也就對她好唄。最后，趙可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說：“你可不要惹她啊。會犯眾怒的。”

劉八月明白他的意思。眾怒？我看是他的“怒”吧。

對趙可的話劉八月不置可否。可若雨------他真的需要和她談?wù)劇?

方場長雖然著急見他們，可他的臉上卻絲毫也看不出著急的樣子。

打過招呼后，方場長似乎只是有意無意地掃了那幾桿槍一眼，便把話題轉(zhuǎn)到趙可和劉八月在山上遇到的危險上了。

“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木簽？”方場長稍稍皺著眉頭問道。

“直覺吧。”劉八月脫口而出。

方場長的臉色變了。

“誰知道呢，我也不清楚。”劉八月又說道。

方場長的眼神也不對了。

劉八月聳聳肩，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

方場長表情復(fù)雜地看了看他，不再理他。

那個和他一起來的小伙子，已經(jīng)扛著那些槍支，向廣場西南方的那排房屋走去。

方場長領(lǐng)著他倆沿公路向西走去，路上也不說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到了食堂門口時，他突然微笑著說：“你們先吃飯。飯后劉八月回去休息，趙可你來我辦公室。”

說完后，他步履輕快嘴角含笑地走了。

“方頭又想到什么好事了。”趙可說。

“你怎么知道。”

“他的樣子。”趙可說完，學(xué)了學(xué)方場長的模樣。

他一臉的胡子拉碴，笑起來很恐怖。

醒來的時候，有那么一段時間，劉八月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此時又是什么時候。過了好一會，劉八月才清醒過來。他知道，他又失神了。

趙可竟然在他的床邊。顯然，他被他嚇到了。

“不好意思，好長時間沒有這樣了。這次不知道怎么了。”劉八月坐起來，帶著歉意說。

“你自己知道？”趙可瞪著眼說。

劉八月點了點頭。

“我拍你你知道嗎？”

“不知道。”他老老實實地說。

趙可快瘋了。

他在床邊轉(zhuǎn)了兩圈，說：“我要申請換宿舍。”

他笑了。說：“你至于嗎？”

“你認(rèn)為不至于嗎？你在和一個我看不見的東西對話。”趙可喊道。

劉八月花了很長時間才讓趙可覺得和他住在一起是十分安全的。其實，他自己也并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趙可可能也沒聽明白。

“完了，若雨的水平是治不了你了。不過，她肯定會帶你進(jìn)城的。”他嘬著牙花子說。

去哪兒都無所謂。劉八月心里說。

“忘了正事了。小子，有一件好事和一件壞事------”趙可拍著腦門說道。

“說好事。”

“方頭要親自謝謝你。你要知道，我可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這不能算一件好事。另一件。”

“和我去修理滴灌系統(tǒng)。”

“什么意思？”劉八月已經(jīng)穿好衣服，收拾停當(dāng)了。

趙可拿本子對著他的臉，指了指屏幕。

是方場長的面孔。

方場長很認(rèn)真的感謝劉八月，一時間弄得他很不好意思。隨后，方場長臉色一轉(zhuǎn)，很嚴(yán)厲的說：“駕馭馬匹而不知愛惜馬力，違反規(guī)定是要受罰的。”說完后，方場長就在屏幕上消失了。

“變臉變得夠快的啊。”劉八月悻悻地說。

趙可聞言大驚，做手勢讓他住嘴。

難道-----劉八月指了指屏幕。

果不其然，方場長又出現(xiàn)了。

“你有意見嗎？”他明知故問。

沒等劉八月解釋，他又消失了。我看著趙可，他做了個沒事了的手勢。

“你故意的吧？”劉八月說。

“我沒來得及關(guān)。”

劉八月奪過板子，做出要扔出去的姿勢。

“隨你便，反正是你的。”趙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什么意思？”

“發(fā)給你的。”

趙可用的就是這種小屏幕的板子。他還有一只專用的套子可以把它戴在左小臂處。不過，趙可還是經(jīng)常把它塞在口袋里。他說：“這是手機的進(jìn)步版。”

可劉八月現(xiàn)在是個窮的手機都用不起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你只要不用手機，也不攜帶手機，基本上和世界上沒你這個人一樣。

“怎么用？”

“你沒病吧？這東西怎么用你會不知道？”

“我是說，你們的用法。”劉八月盯著趙可說。

他無可奈何地?fù)u搖頭，說：“你還真不是傻子。”

他接過板子，用手隨意一掃，屏幕亮了。

“說吧，你想找誰？”

“方場長。”

“滾。”

“那若雨吧。”這里也只有她算是我的熟人了。

提到若雨，韓東來勁了。他興奮地說：“你想不想知道若雨在做什么？”

“是你想吧？”

“就是我想怎么了，反正是你的板子。”

劉八月一聽，就想把板子搶回來。趙可一邊躲閃一邊說：“你還想不想學(xué)了？”

他這么一說，劉八月就不再搶了。只見他在屏幕上方做了個翻書的動作，屏幕上就出現(xiàn)了許多人名。

“若雨，就在這里了。”他指著那個名字說，“如果你想和她說話，就點點她”。他作勢要點那個名字。

“你要想看見她，就摸摸她的臉”。他指了指名字后的笑臉。那些名字后，都有一張臉。但這些臉都一個模樣。

“若雨知道你摸她的臉嗎？”

“感應(yīng)的，摸不著真的。”他泄氣地說。

“嗨，我們看看她好不好？”我惡作劇般的說。

“不好。”

“為什么？”

“看看就看看。”

“你怎么不安常理出牌啊。”

幾秒種后，屏幕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若雨的臉龐。

“咦，怎么是你？不是劉八月找我嗎？”屏幕上，若雨的臉上汗瑩瑩的。

趙可失望的把板子舉到劉八月臉前。

“是我找你，看看能找到你不。”劉八月裝作很嚴(yán)肅的說。

“找我有事嗎？”若雨撩了撩額前的頭發(fā)。

“沒事。”

“無聊。”影像消失了。

“她好像在給馬兒洗澡。”趙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