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TM腦子是不是壞掉了？”胖子指著何書國鼻子吼道，“我叫你搬到A區去，你TM給我搬到B區！”

“對……對不起……”何書國頭一直低著，雙手緊緊抓著衣角。

胖子把手一揮，道：“沒用！老子花錢不是來給你養老的，你得給我干活！”

“對不起，對不起……”

何書國嘴里賠著不是，點頭哈腰就像一條哈巴狗似的。

旁邊一起干活的工友沒有一個人來幫忙說話，各自搬著磚就像什么事兒都沒有發生。

何辰緊了緊拳頭，自己的父親再怎么孬再怎么爛，那也是自己的父親，胖子的怒氣雖然是對著何書國發的，但何辰無不感同身受。

“別說這些，給了你這么多機會，你倒是沒一點長進，我這里不是收容所，滾吧?！?

聽到這句話，何書國猛然抬起頭，看著胖子的眼神里全是乞求。

“求求你，小李，再給我一個機會吧，我一定會好好干?！?

何書國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拉胖子的手臂，可胖子并不領情，手臂一掀甩開何書國的手。

“你TM怎么這么煩！”胖子啐了一口，道，“今天就滾，還有，這個月工資沒你的份！”

說完，胖子轉身欲走。

何書國拉著他的手臂，跟著他往前走，嘴里一個勁兒說著求情的話，卑躬屈膝整個人成了一個弓字形。

胖子明顯已經非常不耐煩了，走了幾步站定后，指著自己的手臂說：“放開！要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小李，求求你，最后再給我一個機會，我現在非常需要錢?！?

何書國啪的一聲跪到了泥巴地面上。

何辰心里陡然一凌，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扒開身前擋著的幾個搬磚的，一個箭步就朝胖子的方向沖過去。

就在胖子舉起手準備給何書國來一拳頭的時候，何辰拍馬趕到，抬起手捏住還沒落下的滿是肥肉的手臂。

身前的兩人同時看向何辰，不同的是，胖子一臉疑惑，而跪在地上的何書國，滿臉驚訝。

“你是誰？”

胖子情緒冷靜了一點，把手收了回去。

何辰沒有回答胖子的話，而是把何書國扶了起來。

“小辰，我……”

“過一會兒再說?！?

何辰轉過頭看著胖子，問道：“你早上吃的大便？怎么說話這么臭？”

聲音平穩，并沒有憤怒地跡象。

“關你屁事！你誰??？”

何辰笑了笑：“我是他兒子?！?

胖子上下看了何辰一眼，啐了一口：“趕快帶著你爸從我眼前消失，要不然別怪我翻臉?！?

何辰雙手抄進褲兜，臉色漸漸冰冷下來：“這件事我聽了個大概，也不是不講道理，工資的事情就不說了，不過對于你對我爸的辱罵，我需要一個道歉。”

“道歉？”胖子詫異地看了看何辰，又看了看何書國，“你沒病吧？道JR的歉啊！”

何辰歪了歪頭，冰冷的嘴角卻斜拉出一個笑容：“最后一次提醒你，給我爸道個歉，這事兒就算了，要不然……”

說這話的時候，何辰已經開始分析胖子的弱點了，渾身贅肉，有些不好弄。

“要不然怎樣？”胖子朝何辰走了一步，挑釁般笑了笑。

胖子的笑容還沒有完全展開，就已經瞬間凝固了。

此時，何辰的右腳正好踢在了他的襠部。

“哎喲！”胖子痛苦地嚎叫出來，雙手捂住襠部幾乎就要跪下來。

何辰并沒有就此停下來，瞄準他的眼鼻之間，扎實地打出了一個直拳！

輕微的骨折聲音，只覺得手指之間有一種脆脆的軟軟的感覺。

這一系列的動作，幾乎都在眨眼之間，當胖子跪下來的時候，鼻血已經噴薄而出。

何辰抓著何書國的胳膊往自己方向拽：“走！”

何書國此時還在懵逼當中，幾乎是被何辰半拖半拉帶著跑的。

兩人往大門口跑了幾步，身后才爆發出一聲歇斯底里地嚎叫：“給我抓住他們！”

那些搬磚的工人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放下手中的板磚朝何辰追過來。

沒辦法，不聽工頭的話，搞不好工作就沒了。

何辰和何書國跑得挺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經跑到工地大門，不料忽然跳出來剛才給何辰之路的老頭。

“別跑！”老頭指著何辰二人，怒目而視。

“老黃！”何書國喊了一聲。

老頭看清來人，心底一軟，往旁邊移了兩步。

何辰帶著父親跑到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就朝著城隍廟奔去。

看著何辰二人消失，老頭深深嘆了口氣。

“可憐人啊……”

出租車上，何書國一直看著車后工地大門口，直到開出快一百米了，胖子才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門口，前后看了看，沒有出租車。

指著開遠的出租車謾罵不止，何書國覺得背后涼颼颼的。

何辰呼了口氣，悄悄觀察著父親。

他應該才四十二歲吧，來工地干了大半年，感覺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記得他年輕時候，還是廠里出了名的帥哥。

不過現在……

何書國轉回頭，胸口還在劇烈起伏，拍了拍胸口，不住地呼吸吐納。

眼角看到何辰，轉過臉尷尬地笑了笑。

“小辰，你怎么會來這里？”

何辰收回眼神：“過來辦點事情?！?

“嗯……”

“……”

除了出租車內的噪音，空氣中塞滿了尷尬。

沉默了五分鐘，何書國仿佛是在自言自語：“等小李氣消了，我再回去道歉，這個工作不能丟。”

何辰皺了皺眉，眼神依然看著窗外：“回去就是找死?！?

“……”何書國嘆了口氣，“我要掙錢……”

何辰看向何書國，本想敲打一下自己這個不成器的父親。

可是當看見他低著頭沉默的側臉時，心底忽然冒出一些暖暖的洋流。

感覺跟印象中好賭的父親，不一樣了。

壓在他肩膀上面的，是責任和悔恨么？

摩挲著大腿，何辰猶豫了一下，最終嘆了口氣。

放下一些沉重的東西，心里才能開闊起來。

“錢的事兒，我來搞定，你跟我回富水就行，以后別再賭了?！?

何辰的聲音有些小，但每個字都很清楚。

何書國點點頭，幾秒后才一臉驚訝地問道：“小辰，你剛才說什么？你來搞定？”

“對，用不了過年，我就可以還清?！?

“你，你怎么還？”何書國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回去再告訴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