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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荷塘舊事(2)

  • 遠(yuǎn)方的上方
  • 一葦情
  • 3380字
  • 2018-11-02 23:08:07

話說這葫蘆山的泉水經(jīng)過九九八十一彎才流到了這里,積存了下來,也不知道歷經(jīng)了多少個朝代多少個春秋,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湖泊,湖水終年清冽甘甜,永不枯竭。

據(jù)說,他們的祖公爺原是李自成手下的一員大將,當(dāng)年李自成兵敗之后,為了躲避追兵,他帶領(lǐng)親信,攜著妻兒老小,歷盡曲折磨難逃到了這里。

后有追兵幾經(jīng)生死歷經(jīng)劫難的他們,逃到了這片幾乎是世界的盡頭與世隔絕的地方,已經(jīng)是精疲力盡又累又餓又渴了,已經(jīng)沒有了再繼續(xù)前行的勇氣喝力量了。

他們趴在湖邊大灌了一肚子湖水之后,才發(fā)覺湖水如此甘冽沁人心脾,讓他們頹廢的幾盡絕望的心,精神為之一振,疲勞也消散了大半。

祖公爺放眼望去,見湖的中央水較深,四周地勢平坦,常年被湖水浸泡,是一方未經(jīng)開墾的荒原,適合耕作。

遠(yuǎn)方的葫蘆山若隱若現(xiàn),如同一位巨人,靜靜的守護(hù)著這片土地,祖公爺又看看自己帶出來的兩三百人,長達(dá)三個多月的沒日沒夜的逃命生活,此時已經(jīng)狼狽不堪,到了崩潰的邊緣,確實(shí)不適合再往前走了,想來也逃得夠遠(yuǎn)了,既然無意間闖入了這片地方,也是一種緣分,那就留下來吧。

祖公爺從此改姓唐,帶著和他一起逃命出來的部下和族人,開墾著這一片蠻荒之地,隱名埋姓的過上了尋常老百姓的生活。

又過了幾年,湖泊的周圍低洼的地方,都被開墾成了農(nóng)田,每年產(chǎn)的稻米,慢慢的解決了族人家人的饑饉問題,生活就慢慢的穩(wěn)定下來。

那一年,祖公爺在湖泊的周圍低洼的地方,撒下了第一批蓮藕種子。

也是在那年的夏天,湖泊四周就長出了一圈的荷葉,還開出了第一朵荷花......

此后,第二年,第三年......很多年以后,湖里的蓮荷越長越多,慢慢的,除了中央水最深的地方,幾乎整個湖面,都長滿了荷,每到夏天,放眼望去,都是一望無際的碧綠。

唐姓子孫也像湖里的荷一樣的繁衍生息,他們不問世事,代代務(wù)農(nóng),以種植稻米、蓮藕為生。

說來也怪,湖里的蓮藕怎么挖都挖不完。

或許是得到了葫蘆山的天然泉水的滋養(yǎng),蓮藕長得是又肥又大,吃起來粉香帶甜,有一種天然清香的味道。

因?yàn)檫@片湖泊,本就無名,現(xiàn)在因有了荷,便名為荷塘,也算是名副其實(shí)吧。

每到初秋的季節(jié),唐家人就開始挑著上好的蓮藕到各鄉(xiāng)各村去叫賣。

但凡是在大街小巷里聽到:賣蓮藕咯,新鮮的荷塘蓮藕——那準(zhǔn)是他們唐家人。

由于荷塘蓮藕確實(shí)是味道一絕,日積月累的,便聲名遠(yuǎn)揚(yáng),有人曾偷偷的拿荷塘蓮藕與方圓百里的藕較量,竟發(fā)現(xiàn)無藕能與之匹敵。

到了乾隆年間,荷塘蓮藕以其獨(dú)特的粉香甘甜,打敗了全國各地的蓮藕,被列為貢品,定時上貢給朝廷和達(dá)官貴人享用。

一時間,荷塘蓮藕名聲大噪。

很多的村子見荷塘的蓮藕如此受歡迎,就到此處來采集種子回去種植,結(jié)果長出來的蓮藕不僅瘦小得如棍棒一樣難看,吃起來也味同嚼蠟。

唐村的歷屆族老們,也都曾試圖擴(kuò)大蓮藕的種植,于是便引荷塘的水到周邊種植,長出來的蓮藕雖然不再瘦小難看,但吃起來卻少了天然的香味兒。

幾百年來,唐家人都不得其解,也就只好放棄,該種稻米的地方還種稻米。

......

荷塘,小雨荷自然是最熟悉不過了,童年里,特別是夏天,她的大部分時間都是與碧綠的荷嬌美的荷花度過的。

塘里的蓮藕都成了精了,每年的春天就冒出葉子來,到了夏季,碧綠的荷葉遮蓋了整個湖面,望不到天際,到了仲夏,滿塘的荷花盛開,美得就像回事在童話里。

“阿奶,那對面的桃村李村又是怎么來的呢?”

“桃村李村啊,你且聽我慢慢說——

當(dāng)年和祖公爺一起逃難來的,還有他的兩個護(hù)衛(wèi),兩人都以祖公爺馬首是瞻,為了有個照應(yīng),就在湖的對岸定居下來。

三人約好以湖為界擇地而居,彼此照應(yīng)著,互通有無,于是一個在東南,開墾了大片的土地,村里村外滿栽桃花,以此為標(biāo)志,自詡為桃花村,族人也改姓桃;另一個則在西南,遍種李樹,改姓為李,慢慢的便形成了今天的李村。

每年的春天,先是西南邊的李樹開花,雪白雪白花瓣掛滿枝頭,白茫茫一片;接著是東南面的桃花,鮮紅粉紅的美得讓人陶醉;到了夏天的時候,便有荷塘里的荷花盛開,亭亭玉立在荷葉的中間,那更是美得無法形容啊。

桃村的桃子李村的李子,或許都是得益于葫蘆山的泉水,清甜得出奇,也是方圓百里出了名的,和唐村的蓮藕齊名。

三個村子原本淵源就頗深,不僅相安無事,還常有往來,族人們也都能如兄弟般和平相處。

然而世事變遷,祖公爺和他的兩個護(hù)衛(wèi)相繼去世后,后人繼續(xù)在這一方肥沃的土地上迅速的繁衍生息,隨著人口的增多,各村為了爭奪更多的土地展開了斗爭。

剛開始只是小打小鬧,日復(fù)一日之后,就演變成大型的互相殘殺。

聽祖上的人口口相傳,到了清朝末年,桃村和李村的族人聯(lián)合起來為了爭奪荷塘與唐村發(fā)生了一次大的爭斗,各村都死了很多人,甚至把荷塘的水都染紅了。

那一年的蓮藕長勢特別好,可是采挖出來的蓮藕都帶著血紅色,村里的人都不敢吃,更不敢拿去賣。

這事之后的好多年里,還聽說荷塘?xí)[鬼,人都不敢去荷塘里挖藕了,后人們都棄荷塘不顧,荷塘便成了棄塘,任由它自生自滅。

然而奇怪的是,荷卻越長越多越長越茂盛。每年的夏天,這荷塘的荷葉荷花是望不到頭的,形成了一道天然美麗的風(fēng)景。

傳言說從那件事以后,這三個村的人就恨上了,互不往來,禁止通婚,如有違反族規(guī)的,一律沉塘處置。

一百多年來,族人們無不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越雷池半步。

然而,畢竟同時身處這片地方,各種交集不斷,各種事件層出不窮,防不勝防,根本就是族規(guī)無法杜絕的。

阿奶說到這里,雙唇還微微的動著,聲音卻越來越小,那瞇縫著的雙眼慢慢的迷蒙,處在似睡似醒之間,意識也混沌起來。

每一次回憶往事,她都會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小雨荷輕輕地給她蓋上薄毯,生怕吵醒了她。

原來荷塘的舊時光里,有美好大大歲月,也同樣經(jīng)歷了腥風(fēng)血雨;有歡愉,也有痛苦......

然而,痛苦的事情都過去了一百多年了,也該放下了。

對于曾經(jīng)的痛苦,放下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

開學(xué)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了,英姐說今天要公布班干部的名單。

英姐——是李英班里的猴子們私下里對她親切的稱呼。

猴子們看著她走進(jìn)教室,眼睛都直了,她今天扎了一束馬尾,走起路來甩啊甩的,特有精神。

他們都張大著嘴巴看著她,有一兩個甚至拉哈子都流出來了。

猴子們的心里暗搓搓的想,要是自己能當(dāng)上一官半職的,手里有那么一點(diǎn)兒權(quán)力,就可以耍耍小手段,甚至稍稍欺壓一下那些老和自己過不去的人,那簡直是太好了。

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這些連小屁孩都懂。

“班長,桃夭。”

桃夭的美顏為她爭取了很多的支持者,關(guān)鍵是人家還是這群猴子中最有學(xué)問的,擔(dān)任班長當(dāng)之無愧。

沒有人會有異議,當(dāng)然,除了李蕭辰,這家伙不是對什么都有異議,就是對什么都無所謂。

“副班長,李蕭辰。”

“嘩——”

大家覺得不可思議,老師居然選李蕭辰當(dāng)副班長?開什么國際大玩笑?

他每日就知道上課睡覺,下課亂指揮一群猴子瘋玩,甚至作威作福的,作業(yè)十次就有九次被罰,這樣的人也能當(dāng)副班長?

此刻的李蕭辰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當(dāng)官了,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大家都朝他看過來,一臉的難以置信的表情,英姐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感覺自己是在以權(quán)謀私一般,選這么個人物當(dāng)副班長,確定合適么?不會把猴子們都帶壞了吧?

被幾十雙眼睛盯著這邊看,連帶著坐在李蕭辰前面的小雨荷也遭殃,感覺冷汗直冒,手就有些哆嗦著,用力的搖晃他的桌子,心想,你倒是快醒醒啊,幾十雙眼睛都盯著你呢。

“你老搖我桌子干什么?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睡得正沉的李蕭辰,被人這么搖醒,心里自然有很大的怨氣,知道是小雨荷,他也就嘮叨一句,要是別人這樣擾他清夢,他早就出手了。

小雨荷無語,好心沒好報(bào),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她干脆縮過一邊,冷眼旁觀,由著他鬧去。

英姐從講臺上走了下來,站在他身旁,一動不動的看了他一分鐘,猴子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暗搓搓的想英姐這把火要燒得大點(diǎn)才好,正好殺殺李蕭辰的性子,也太囂張了。

于是都是一副看熱鬧有點(diǎn)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

英姐強(qiáng)忍著怒氣,敲敲他的桌子,不理,又敲敲他的桌子,還不理,繼續(xù)呼呼大睡。

終于,英姐忍無可忍的拿了書本“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桌子,大吼:

“起床了!”

李蕭辰終于是被吵醒了,揉了揉被震得生疼的耳朵,伸了個懶腰,半瞇著雙眼瞄了一眼正在冒火的英姐,緩緩的站了起來。

“李蕭辰......你......”

話音剛落,教室里發(fā)出一陣哄笑聲。

笑聲更是讓英姐瞬間火冒三丈,當(dāng)即吼了一句:

“笑什么笑,沒事干是嗎?都給我罰抄三遍課文。”說著,又轉(zhuǎn)過頭來,指著李蕭辰說,“還有你,跟我到辦公室來。”

說完,邁著氣匆匆的步伐,出了教室。

李蕭辰則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先是做了個鬼臉,然后慢悠悠的踱著步子,蝸牛一樣的往辦公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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