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是鞋底踩在地面上的聲音。

房間里悄無聲息，安靜得像是被時間遺忘，平穩緩慢的腳步聲在此刻是那么的清晰，一聲聲敲擊在心上。

陶之夭是一個人來的，但是，她進泰明宮后，竟沒看見一個宮人，這安靜的跟冷宮似的。

她挑了挑眉，心想，不會是真失寵了吧？

“誰？”

突然，床榻上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隔著一扇屏風，陶之夭看向床榻的方向，這是她第二次見到她了吧！

相比起那時的如蘭般的柔弱美人，現在卻有些死氣沉沉，像是朵快要枯謝的花。

她微微搖了搖頭，有些感慨，這前后也就兩天的時間啊！

“唐清秋。”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難道是知道她失寵了，故意來嘲笑她的嗎？

不過，是挺好笑的，估計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以命相護，明明是救駕有功，反倒還失了先前的寵愛。

她無力地扯了扯嘴角，沒有應聲。

陶之夭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沒管她是不是想了什么，她看著毫無動靜的床榻，淡淡地開口。

“你想要活著嗎？”

床榻上的人依舊沒有回應。

陶之夭也不在意，繼續問：“你想要離開皇宮嗎？”

“你想要再見一見你的小哥哥嗎？”

唐清秋再也忍不住轉過頭，死死地盯著不遠處屏風上映出的身影，聲音嘶啞，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一樣。

“你到底是誰？”

屏風后，陶之夭微微一笑，因為房間光線原因，對面的人是只能模糊地看見她的身影，而她卻可以清楚地看見床榻上的人，自然包括神態，動作。

直接忽略她的問題，陶之夭自顧自幽幽地說：“這個皇宮啊！鼎鐺玉石，金塊珠礫，窮奢極侈，多的人擠破頭都想擠進來，但是，對于有些人來說，這不過是一個奢華過頭的牢獄，腳下還不知道埋著多少的尸骨呢！在這里多待一天，就多忍受一份煎熬，也許，死，反而是解脫。”例如，她。

聽著聽著，她漸漸恢復了冷靜。

她聽出來這個人是再說她，但是——

“你錯了！”

“死，對于我來說從來都不是解脫，我從七歲的時候就明白了，世上最簡單的一件事，就是去死，活著才是最不容易的，可是，你看，那么難，那么難的事情，我已經堅持到了現在，我又有什么理由輕易放棄。”

就在陶之夭以為要沉浸在這莫名傷感的氣氛中時，她突然話鋒一轉，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你知道陛下為什么會喜歡我嗎？”

陶之夭看著她，并沒有應聲。

她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繼續說道：“其實，陛下和我本質上是一樣的人，無論外表怎樣，內里的心卻是孤獨冰寒的，沒有人不想要有人陪伴，沒有人不渴望有一份獨屬于自己的溫暖。一個意外，我成了陛下想象中溫暖他的人，溫柔體貼，噓寒問暖，冰清玉潔，純粹的不參雜任何的功利目的。”

“而我的小哥哥，是我心底永遠放不下的溫暖，是我此生體會過的唯一的溫暖，本該好好握緊在手心的，但是······等我回去，我再也找不到他了······這個世道，活著不易，但比死強，我每天都向老天爺祈禱，只希望這個這么好的人一生平安，好好活著。”

小哥哥。

她的嘴唇微動，無聲地念著那三個字，然后，她微微地笑了。

陶之夭透過屏風，無言地看著她，心里毫無波動。

不是她冷血，而是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你可以為一時的感受陪哭陪笑，卻永遠無法真正理解這對于那個人而言，無法估量的意義。

雖然，陶之夭不知道她為什么對一個陌生人說這些也許會讓她置入萬劫不復之地的‘心底話’。

她勾了勾唇，毫無厘頭地想著，也許是人之將死，一吐為快？

給她一些時間平靜后，陶之夭才開口重復了一遍之前的問題。

“你想要活著嗎？想要離開這宛若牢獄的皇宮嗎？想要親眼再見一見你的小哥哥？”

這次她倒是沒有再問她是誰，而是冷靜地問道：“你的目的？”

陶之夭唇角笑意加深，她的主要任務快要完成了！

“一個交易。”

夜幕降臨，夜空如潑墨一般，今晚無星亦無月，只有晚風陣陣，吹的樹葉沙沙作響。

陶之夭看著突然出現的暗煞，挑了挑眉，“刺客查到了？”

“沒有。”

“那你回來干什么？”

暗煞取出一根很小的竹筒。

“王明日就回來，這是王給您的。”

陶之夭接過，打開竹筒，里面是一張紙條，上面筆走龍蛇，又鋒芒畢露，暗藏危險，寫著一句略詭異的話。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卿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