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莊嚴的大殿，銀山節藻，丹楹旋鳳，月梁麗連綿，銀杏飛罩，本該奢華至極，然而此時卻冷冷清清，縈繞著一股深秋的蒼涼。

王座用黃金美玉寶貝堆積而成，華麗至極，尊貴至極，可是王座上的人卻披了一身蒼涼月光，腳邊滾落了一地的酒壺。

有一聲呢喃似是在風中飄散。

“姐姐……”

又似是幻覺。

猶記得那一日，他就等她不回，發動所有的勢力尋人，追至郊外的一處深山。

山上狂風暴雨，地動山搖，他穿著的雪白內衫被鮮血染成了赤紅，在暴雨的洗刷下，搖搖欲墜，渾身如同在流淌血水一般，雙眼如炬，神情冷厲，十分駭人。

他找了一日又一日，身上的血似乎都要流盡了，終于暈了過去。

“噔噔，噔噔，噔……”

在空曠寂靜的大殿內尤為清晰，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人心上。

貴妃突然心生退意，可是轉瞬又想到如今的局勢，宮內大換血，各數勢力暗樁盡數拔出，宮中宛如鐵桶，宮外相國公等人遭到暗殺，朝政大清洗，皇帝集權，到處皆是他的耳目。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帝王歪斜靠在木椅上，一手支著臉，眉頭深鎖，似乎做了一個極為慘烈的夢境。

她一步一步，踏上階梯。

“皇上……”

對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底下氤氳著蓊郁朦朧的霧氣，猶如一頭長著能叫的溪邊小鹿，濕漉漉的瞳仁讓貴妃的心臟不由得噗通一跳。

她雖是他的貴妃，卻是第一次仔細觀察暴君的好顏色。他喝醉了酒，臉頰勾了點粉，再往下移，嘴唇紅殷殷的，形狀優美。

意識到自己竟然被暴君迷了眼，她有些慌亂地垂下了頭，柔聲說：“皇上，你醉了。”

說著，她的紅唇越來越近，吐露溫熱曖昧的氣息。

“皇上——”

……

半炷香后，他站在月下，滿身暴戾，吩咐道：“既然貴妃如此饑渴，那就送她去軍營，好好滿足滿足她。”也當報那次花園救命之恩了。

等他離開，侍從才進了宮殿，也不知貴妃娘娘是做了什么，衣衫盡去，躺在血泊里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一探，發現還吊著一口氣。

此刻，地牢。

“她在哪里？”

“地獄，十八層地獄。”

男人黑眸掠過戾氣，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珠泛起猙獰的血絲，陰鷙嚇人得很。

“咳——”

他的臂勁駭人，掐的女人不住泛起了白眼，雙頰涌起了不正常的紅暈，她求生的本能使她拼命的掙扎。

他算好了在女人即將斷氣的瞬間松了手，再一次問道：“她在哪里？”

第幾次了？

‘陶之夭’也記不清了，自從一年前被他抓了之后，關在這個地牢里，已經聽了無數遍這個問題，他已經瘋了，她也瘋了，他一次次重復的問，她一次次堅持不改口，然后就是一遍遍的折磨，她每次都感覺自己要死了，但每次都沒有真的死成。

因為那個人不允許她死，也不知道該說他找的人醫術好，還是該說自己命太大。

“我在問一遍，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