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小每回招供都像是唱大戲的，眼淚鼻涕總能糊一臉，歇斯底里舉白旗喊冤，可往往他最會油嘴滑舌，沒一句真話。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昨夜，在遭受了非人折磨后，王二小終于松口吐露出他遛進楚家大宅的真正目的。

“我交代！我坦白！”表皮下的血管腫脹發青，關節骨扭曲抽疼，五臟六腑跟移位了似的，王二小疼得要把舌頭咬斷，終于承受不住，崩潰大叫。

成東伸出舌頭舔舔干裂的嘴唇，陰笑，“早說不就完事了嘛，平白受這總皮肉之苦不值當，啊~乖……”

叫人把血葫蘆似的王二小放下來，成東打開攝像頭，對著王二小，“傻著干什么，還不快說！”

“哦哦！”王二小哭得抽抽搭搭，縮著身體委屈得跟小媳婦似的，“我沒說謊，我真是鄉下來的，也真的是上了黑船半路遇到風暴給飄到島上去了，真是沒說謊啊大哥，就是后面有一丟丟的夸大成分。”

他用腫起來胡蘿卜那么粗的比劃了一個手勢，賤嗖嗖的樣兒看得成東想抽他，“我是被抓到村子里去的，他們想拿我做實驗，就把我銬起來，那我王二小是啥人，肯定不能這么就范不是？像我這種能用頭發絲開鎖的天才，他們可不得好吃好喝供著？就這么著我有了上賓的待遇，沒幾天來了個領頭的，說只要我能幫他們辦一件事，就放了我，還能給我一大筆錢。我覺得這個買賣劃算。”

成東掀開眼皮瞅他一眼，“辦什么事。”

“把一種藥劑偷偷放到……放到楚孤霧每天泡澡用的精油里……”王二小縮起腦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屏幕前，楚孤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偏頭去看飛落霞，“他好像對我生活習慣很了解啊，這個都知道。”

可飛落霞的臉色可不太好，“有內奸。”

審訊室里成東的后背已經冒冷汗了，視線都不敢往攝像頭方向看，那后面坐著的可是先生和落霞姐。

“什么藥劑？誰告訴你要放到精油里的？你又是怎么避開大宅內的安保系統的？怎么就知道我們先生在那間院子？”

王二小艱難的吞咽口水，“就是我之前說的，藍色的藥劑……告訴我的人是個大塊頭，長這么高這么壯。”

他掄開雙手在半空中比劃了一個大圈圈，“也是他把我帶進來的，然后讓我去有很多薔薇花的院子。”

“是誰？！”成東驚懼，居然有內賊！

“我我我……我哪知道他是誰，”王二小哽咽，“他總是帶著一個面具，哦對了！他手臂上有刺青。”

成東抓住關鍵，“是什么樣的刺青。”

“好像是龍。”

能光明正大帶著外人進入大宅不需要被檢查，身材高壯手臂還有龍刺青，符合這些條件的人只有一個。

“青熊。”

幾乎是同一時間，飛落霞和成東雙雙喊出這個名字。

不知道為什么，楚孤霧似乎并不驚訝，只輕輕說了句，“帶人過去，抓起來。”

“是，我馬上去辦。”

——

投屏里的畫面多清晰啊，清晰到在場每個人都能看得明明白白，楚孤霧手里拿著遙控，笑得肆意，“你還有什么話說。”

青熊瞪著眼，“哼！就是我做的又怎么樣，可惜沒能要了你這小畜生的命！”

“為什么？”

“小畜生……”

青熊依舊要罵，楚孤霧突卻然站起來，很是不解，“是因為我父親嗎？他的過世你不能釋懷，所以把責任歸到我身上，可我并沒有殺害他，他的死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你要報仇，也找錯對象了。”

難以接受，已經過去十多年的事情還要被翻出來清算，父親的死跟他沒有關系，下毒的人并不是他。

父親以為是母親下的毒，可葬禮之后他去跟母親確認，母親卻說真正下毒的人不是自己，他依稀記得當時的對話是這樣的：

“我敗了，無話可說，你也別得意，楚家家主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多少雙眼睛盯著，明里暗里，都不會讓你安生。”

“這個就不勞母親掛心了。”

閆一枚對著他露出古怪的笑容，“活著也好，死了也罷，我都會看著你是怎么一步步墮落地獄，怎么被那些手拉扯成碎片，哈哈哈……”

“你瘋了。”楚孤霧退后一步。

閆一枚笑得越發大聲，“哈哈……兒子啊，你以為你贏了嗎？我告訴你吧，沒贏，你現在就是站在地獄的入口，聽……好多人在喊你，等著你掉下去呢！你會死得比楚靈鶴還慘，你們楚家的人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悲劇不會落幕的，我等著看……哈哈哈！”

楚孤霧覺得這個女人瘋魔了，便起身離開，到門口的時候閆一枚突然喊住他，可能是出于一個母親對親生骨肉的那點可憐的羈絆，她輕聲說：

“小心……你身邊的人……”

那是閆一枚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這么多年都過去了，對于那時的感覺楚孤霧也多數記不清，但楚靈鶴和閆一枚的死都跟他沒關系。

是沒關系啊，可外界的人不會相信。

青熊對著他唾一口，“呸！誰不知道是你背地里下的毒手，也怪老爺當初心軟，沒弄死你這個小畜生！”

青熊就像一個忠心多年的老奴才，為舊主子肝腦涂地，處心積慮想要報仇。楚孤霧只覺得這種人可笑。

“青熊，你嘴巴放干凈點。”飛落霞忍無可忍，出聲呵斥。

得來青熊怒瞪一眼，出口的話比狗屎都臭，“啊呸！你也不過是個陪睡暖床的，真把自己當少奶奶了。”

啪！

楚孤霧抬手扇過去，臉上終于出現了怒氣，“不知死活，吃里扒外，來人！帶他下去，該問的問清楚，要是不肯說就一槍了結了他！”

“先生，等……”飛落霞抓住他的手，想說什么，但對上楚孤霧那雙駭人的眼瞳，她慌忙低頭，不敢言語。

楚孤霧抽回手警告她，“敢為他求情我連你一塊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