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荒地】

“閉嘴。”神突然開口。

“啊！嗚！”仿佛是被用力地刺了一下，叫聲戛然而止。

翩然而至的神緩緩臨近，居高臨下的望著身下的人。

那人瞪大了雙眼，看著他，不知是否是被忽然駕臨的神嚇到了，竟然震驚得連呼吸都忘了。

而那張逐漸靠近的臉上長著一雙奇特的眼睛，令他的神情顯得有些詭異而專注。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打量著這個北漠的難民。這個人，在沙漠里斷了長時間的糧食，早已餓得面色蠟黃，大半條命都要去了。但他的嘴唇卻烏得發(fā)黑，并不想普通的饑民那般嘴唇發(fā)白。看來為了填飽肚子，他定胡亂地吃了不少沙漠里的特有毒蟲。就算是被救過來了，也怕只是暫時性的。

這個人，注定活不了太長，還是別在他身上浪費(fèi)功夫了吧。目光隨即移到旁處，兜見了墻角邊正蹣跚爬著一個孩子——白嘟嘟、水靈靈的，倒煞是可愛。

心下即刻有了個主意。神宛然開口，“聽著，我可以救人?！?

男子哀求的目光里立刻斥了感激，但是還未來得及多想，他又轉(zhuǎn)瞬墜入了惶恐的深淵里。

因?yàn)樗l(fā)現(xiàn)神的連聲音里是無盡的冰冷和疏離，全然沒有對待天下俗子因有的慈悲憐憫，連那雙奇特的眼睛里，盛滿的也都是“殘酷”，而非“憐愛”。

“只是，我只救一個人。你意下如何？”果然，“神”再次開口，語氣森然。

地上的人驀然一顫，眼睛虛浮無力地掃過旁處。

墻角那里，他最后剩下的那個孩子還未滿一歲，正天真無知地趴在地上玩著枯黃的土灰，完全不知死神已到此多番光臨。而這次，他又會帶走這僅剩的兩人中的其中一個。

——那會是誰呢？

無疑，“神”將這個問題拋給了他，他必須要做一個決定。

他痛苦的閉上眼睛——這一場可怕的災(zāi)難已經(jīng)奪去了他朝夕相處的妻子和一個血脈相連的孩子。為什么現(xiàn)在卻還要他做這樣殘酷的選擇？

他應(yīng)該選擇放棄自己，將唯一活下去的機(jī)會留給孩子？還是應(yīng)該為了保全自己，而選擇犧牲自己的孩子？

“不需要想太多，誰都有自私的權(quán)利?！鄙裾f，他的聲音是那樣地誘惑，一雙可怕的眼睛里仿佛藏著能夠洞悉人心的魔鬼。啊……他究竟是神啊還是魔鬼？男子緊緊地閉著雙眼，不敢睜與他相對，而心中已斷然做了一個決定。

不再思考，也不容遲疑，男人苦笑了一下，在臉上的笑容消失前墜入深深的黑暗中。

——他選擇再也不能醒來，選擇將活下去的唯一機(jī)會留給孩子，就如同他的妻子決定將最后的食物留給他們一樣那堅(jiān)毅。而在去黃泉的路上，他也總有事情可以向他那先走一步的妻兒炫耀了——北漠的蠻夷子雖然一向的剽悍刁蠻，但有些時候心思卻細(xì)如沙土。

“真是蠢……”生命流逝的瞬間里，“神”卻在輕輕地感嘆。

這個“神”雖然擁有著幾近完美的外表，卻擁有著一顆毫不完全的心。這顆心又冷又硬，幾乎同一塊冰一樣。這令他變得冷酷而無情，即便他身懷非凡的能力，卻依舊吝于出手。

人命輕賤，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何況，沙漠的生活條件是如此的嚴(yán)苛惡劣，每日在其中死去的人比比皆是，他哪里有這些功夫管這些？更遑論自己會有閑情去出手去解救一些毫不相關(guān)的人？這個孩子……如果不是因?yàn)槎嗄甑膽T性思維，這孩子又恰好長得還算水靈，自己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而且，他也已經(jīng)很久沒有養(yǎng)“寵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