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會被妖盯上，此時看這人面色還有幾分蒼白，氣息不穩，之前在外還感應到屋子里有幾分鬼氣，這白日之下該是沒有這東西出來，便是這男子自身壽命將盡，冥府鬼差已經將這人的名字交由守著那忘川河的，在河上不知擺渡了多少個年頭的老者，可是等著將陽壽已盡要進了冥府的人送去奈何橋。

想起那老者，她去過冥府的那兩回還見過面，當時盯得這老者有些久了，旁邊突然現身的冥府閻君還頗為嘲諷她，說道……

“你這女人又在想什么陰險的主意，這里是本君的地方，該是把你那些心思收起來。”身旁男子語氣冰冷，確實有警告之意了。

但是她眉眼微挑，這人慣常說的也就這幾句話，見面時必得說上一兩句，她都聽出繭子來了。

“本姑娘只是看這老者容貌比你還要俊美，不知道閻君來往看著不覺得有幾分慚愧之意嗎？”她反問道，但話中的譏諷也是十分明顯了，挑眉看著身邊紅衣男子，不知道她說及這話這人的反應該是怎樣的。

偏過頭看去，男子的神情并沒有意料中的冷笑或者生出幾分怒氣，而是看著那忘川河上擺渡的人，眸色幽深的令人害怕。

她剛才說的那番話自然不是胡言的，這老者看起來雖是六十多的年紀，但是身形不像尋常老人家的佝僂身軀，而是挺直地站著，而且這擺渡之舉看起來實在有贖罪的意思。

“本君倒是小看你了。”閻焰說這話時甚至視線都未從這老者身上移開，而是眸光點點，就在她看來，這人心中藏著的秘密也不少啊！

向來在冥府做事的……如是判官、孟婆這些能稱為大人，且保留著凡塵記憶的人是少數，一般做事的鬼差都是散去了俗世記憶，也未聽聞黑白無常二使有這特殊的待遇，但是這擺渡的老者，看起模樣，似乎是在等人。

“閻君一向看不起旁人。”她自是要好好的回一句，也是才發現自己的視線落在那老者身上有片刻了，她剛才是失神了吧。

“你還賴在此處作甚，還不回到九重天去。”閻焰白了她一眼，皺著眉頭，偏巧她可以看著這人一臉笑意，但實含嘲諷的模樣，卻看不下去這人這般白癡般的表情。

便是撇了撇嘴，無所謂的轉身離開了，這鬼地方她還不愿留下來呢，所謂的終年不見天日……微抬頭看著幽黑的天際，這還是幻化出的景象，這沒有四象變化，還真是個鬼地方呢。

云青兮回過神來，認真看著眼前人……

這身上已經察覺不到的鬼氣，似乎也除去這一可能了。

云青兮并不打算回答這人的話，目光清冷，沒有多大的神情變化，此時于她而言，這人不過是她一時興起救下的一個凡人而已。

就算這人一身妖骨，是難得的祭品，于她而言也沒有什么意思，還不如眼下這半醒不醒的妖……這一眼還不能看出其原身。

自這紅衣女子出現，白南燁的視線未曾移開半分，這雙眼實在讓人……一眼難忘。

眸中清冷未消，微泛著寒光，可是眼角掛著幾分笑意，看不出神情如何，但是這笑意更像是可有可無的，就算是剛才看他的一眼，也無任何的情緒在里面。

白南燁眸子一暗，此刻如此猜測著別人的心思，倒不像是他往日的作風。

“姑娘，可認識這人？”便是話鋒一轉，人目光幽深的看著下來的女子，紅衣在空中翩飛，也是一道風景。

云青兮雙手抱胸看著地上的人，這回是搖了搖頭，這人他不認識，但是這妖還是有些熟悉的。

雪狼是狼妖中最好的一族，因為修行不易，所以這雪狼一族人數并不多，本來狼族就喜歡群體行動，雪狼族為了保護幼崽不被其他妖類獵殺甚至仙門除妖之舉將會造成的族民死亡，所以嚴令禁止未成年的雪狼單獨行動，而這眼下正被困在凡人身軀當中的雪狼妖，該是二十出頭，正是血性方剛時，若是她沒有記錯，雪狼一族該是二十五才算成年。

所以這頭狼是掉隊了，還是偷跑出來的……

看著女子的眸子染上了疑色，白南燁才將視線從這人臉上移開，而門口還未有什么動靜，男子平靜下的神色有絲波瀾，這女子身上沒有半分妖氣，身姿與氣度還帶有高不可攀之感，像是仙界的人。

“公子膽子不小，還是說……公子備有后手。”女子輕咬著唇，眉眼間思慮一轉，便是有些出神地看向眼前男子，這凡人的皮相也屬上等了，但是這凡人的運氣……卻不怎得樣。

凡人身懷妖骨，易被一些別有用心者當成絕好的祭祀之物，就如仙門當中的招妖幡，魔界喜歡的煉丹爐，至于凡間……

凡人素懼妖，也少有人知曉凡人還能長著一副妖骨的，原是這等違反自然規則的事情絕無可能發生，但在九重天的藏書閣中，她曾簡單翻閱過幾本書，書中記載凡間有妖作亂，憑絕美容貌誘惑凡人，吸其精氣，有女者命不該絕，懷有妖人之子，產后死去，其子血液中便有妖人之血，長大之后即是身懷妖骨，但因妖性霸道，有這一身妖骨的人大多活不過二十歲。

雖不知道眼前這男子年紀幾何，但看模樣似乎是熬過了二十歲，且看這蒼白的臉色，就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

“姑娘似乎對在下有敵意。”這話沒有絲毫疑問語氣，白南燁看著眼前人說的這話，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僅有片刻，但已經交換了很多信息了，而白南燁覺得，若是這女子沒有半分松口的意思，他是得不到任何線索的。

而關于地上的人，他是沒了半分興致。

眼前女子既然知曉這人的身份，應該是仙界的人無疑了，可是這人倒不像是為了抓這妖來他府中的，而是別有目的。

白南燁眼中幽光更甚，他倒是不知仙人也需要他這一身血肉。

“哦，公子這般認為嗎？”云青兮不覺挑了挑眉，所謂的敵意大概是她眼中毫不掩飾的嘲諷吧，可是這意思又不是對著眼前人的，約莫著她這個樣子久了，久到都不知道自己正常時的樣子。

“公子若是這樣覺得，那就是如此了。”云青兮突然一笑，貝齒白晃晃的，只是蒙著面紗旁人看不見這臉上的俏皮，她倒是突然有心情開玩笑了。

白南燁臉色一黑，并未因為這聽起來多少有些揶揄的話有愉悅之感，他只是聽出這女子……全然不在意他的問題，或者說其實正是無視他，將他當空氣一般存在。

原就是不相識的人，但在這種認知里，他竟感到有些不適感，人黑沉的臉一下子陰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