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No.12
- 愿守他心,許下世時光不負
- 亦然的亦
- 3868字
- 2018-10-10 12:57:07
兩人愈打愈烈,很快都掛了彩,并且引來了許多人的指點和圍觀。
“住手!你們住手!”她跳出窗子,跑到二人中間阻攔,“麥君曉,你已經有唐安妮了,又跑來我這里做什么?你還想怎么樣?你告訴我,你還想怎樣??你擁有著她,卻依然不愿對我放手嗎?從你選擇唐安妮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結束了,明白嗎?”
麥君曉紅了眼圈,指著黎傲宸對她歇斯底里地咆哮,“那你呢?你選擇他的時候,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我喜歡的人不是唐安妮,而是你李英柏!你明不明白!你到底明不明白?。。 ?
“你既然不喜歡她,為什么還要和她在一起來傷我的心?如果你真的在乎我,麥君曉,你會舍得讓我心碎嗎?”
“你告訴我,你和他到底什么關系?!丙溇龝灾钢璋铃穯査?。
“…………”
李英柏苦笑一聲,忽然覺得特別累,她本來有千言萬語,一肚子的委屈,埋怨,無助,和期望,然爾此刻卻全都哽在嗓子里,一個字也說不出,直到麥君曉失望的頭也不回離開,她才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雙眼發直地盯著掉落在地上的那條十字架項鏈,想起初遇他的那天,瞬間眼淚崩潰,抱著雙膝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早就知道你是留不住的風,卻還是愿做一片落葉,與你風行千里,落日晚霞。
可是我卻忘了,你始終是風,卷起落葉無數,而我也只是其中一個,縱然眷顧與恩賜,伴我紛飛與飄揚,我仍然只是在追逐你的腳步,忘了葉有歸期,不落則零。
下午,她回到了盛澤大學。
剛走到樓下,忽然就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她摸了一把臉上還在順頭發流淌的水,抬頭往上去看,見到了一群女生正嘻嘻哈哈你端著一盆一盆的冷水站在二樓的陽臺前不懷好意地看著她,而麥君曉就站在幾個女生的不遠處,冷眼旁觀。
她一愣,下一秒,整個教學樓四面八方全都潑來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瞬間將她澆成了落湯雞,然爾這群人似乎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直不停的朝她潑著水,而且水溫也愈來愈冰,最后幾乎是冰塊向她砸來,有很多冰塊里還凍著石子,砸在她的頭上,頃刻間鮮血淌出。
她就那么站著,毫不閃躲,直直地看著麥君曉。
“麥君曉?!?
她喊了一聲,潑水再次多了起來。
“麥君曉?!?
她又喊了一聲,眼里噙著晶瑩的淚。
這時麥君曉身旁的一個女生迅速摘下手表朝她砸了下來。
他愣了一下,伸手就要去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就在眼看著就要砸在李英柏額頭上的那一瞬間,一只腳忽然伸來,踢飛了那只手表,并俯身沖來,將她護在懷抱,為她擋著這漫天飛來的惡意。
李英柏鼻子一酸,嗅著那股淡淡的清香,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淌了下來。
“黎傲宸……帶我走……帶我走…離開這里……”
“嗯?!?
黎傲宸將她攔腰橫抱,向外走去。
走了兩步,他忽然扭過頭來,冰冷的深眸幽幽地盯著瞇眼的麥君曉,“再有一次,我絕不饒你?!闭f完冷眼掃過教學樓上的人,離開了。
麥君曉站在陽臺上眼神黯然的看著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最后消失在了視線里。
李英柏,走到如今,你最后還是選擇了黎傲宸嗎?
或許我們從一開始相遇就是最大的不應該。
若時間能夠流轉,回到我們初見的那一天,我一定不會心慈手軟,對你動心……
麥君曉轉學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連同文藝部的唐安妮,也都消失了。
一周后,李英柏再次來到那棟公寓里時,才發現,偌大的房間,空空蕩蕩,沒有了一絲一毫他的痕跡,就好像他從來都不曾出現過在這里,只有一張她的相框孤零零的擺在窗臺上,帶著些許的灰塵。
她的心空落落的,拿起那張相框端詳了許久。
那是麥君曉給她拍的,照片上的她笑容燦爛,而相片這一刻記錄下來,定格成了永恒。
她看著看著,心里越發的難受,放了相框轉身就要倉皇離開,卻不想匆忙間竟沒有放穩,隨著一聲清脆的碎響,相框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露出了鏡框里的照片來。
看到背面似乎有字,她疑惑著猶豫,想了想,撿起來看了看。
相片的背面有一行龍飛鳳舞的潦草字跡,是麥君曉寫的。
我想與你永不分離,許你一世從容安定。
“…………”
李英柏只感覺鼻子一酸,雙眼瞬間朦朧。
她總是在埋怨麥君曉的愛不夠信任,其實她何嘗不是,在何緹娜的離間之下,他們之間除了誤會,破裂,疏離,并沒有過一次認真而又完整的體諒與寬容。
這世間的感情大多如此,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無論結局是什么,都已經輸了。
沒有了麥君曉的存在,何緹娜也再也沒有闖進李英柏的生活中。
大學的這三年,她簡單而又清淡的度過,每天上學放學,吃飯睡覺,偶爾去見黎傲宸。
只是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因為大量注射 du‘_品,他的精神時好時壞,很多時候會突然發狂,連她也不認得。
她最擔心的是他會神思恍惚做出自殺的舉動,有好多次,她都看到他一個人跑到陽臺上,漠然地看著高高的樓下。
每次看到他這樣,她都很難過。
為了照顧他,她早早就離開了盛澤大學。
林曉如愿以償的嫁給哥哥程羽繁,成了她的嫂子,李然也和寧夏,一路攜手,走的很好,回頭看去,這些年走過來,只有她,感情的路上一直渾渾噩噩。
李然曾經問過她,這些年來你有沒有認真的想過,你喜歡的是麥君曉還是黎傲宸?
她愣了很久,也沒有回答上來李然的問題。
也許她自己也還沒有想明白。
五月,一直沉默的黎傲宸忽然開了口,“我想去一趟青川。”
“青川?”
李英柏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他突然想要去遙遠的四川,但還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跟著他去了。
后來她才知道,原來他終于打聽到了當年把他帶去哈市的那對夫妻,只要找到他們,就離尋到他生身父母指日可待了。
難得見到他如此精神煥發,那張白皙的臉龐上,依舊是那雙如深水一般幽然深邃的眼眸,攝人心魂。
他走在前頭,午后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籠罩著他,美得一塵不染,像一只跌落人間的上仙,令她有些一瞬間的失神。
感覺不到她追逐的腳步,他停了下來,扭過頭去,習慣性地伸出了手去。
她愣了一下,忽然就紅了眼圈。
這些年,她似乎已經習慣了有黎傲宸在她的身邊,習慣到甚至忽略了很多事情。
她揚起臉來笑笑,抓住他遞過來的手,“黎傲宸,晚一些的時候我有話要告訴你。”
黎傲宸淡淡的笑,沒有言語,就這樣拉著她的手進了東河口村。
這是一個青山綠水十分美麗的地方。
李英柏使勁嗅著這股來自陽光泥土與樹蔭的清新味道,捏著手中的照片問他,“是不是快到了,前面那個就是王大娘的家吧?”
黎傲宸點頭,正要拉著她走過去,忽然之間,大地涌動,李英柏一個踉蹌栽倒在了地上,一瞬間,耳中聽到山體震裂,巨石滾落,她仰頭立刻嚇得面如土色的僵在了原地。
“快走?。。?!……”
黎傲宸大吼了一聲,抓起她的胳膊,便狠狠地丟了出去。
下一秒,山石崩塌,千千萬方的巨石裹挾著泥土雷霆萬鈞地傾瀉而下,她驚恐地張大了雙眼,剛喊出了一個黎字,就被一塊大石頭卷著鋪天蓋地的氣浪沖出了兩公里之外,眼看著黎傲宸最后的身影連同著遠處的村子眨眼間被泥石掩埋,她連哭都來不及就聽見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起,一塊大石瞬間砸在她的身上,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她聽到有人在上方大喊,“快過來!這有人!……這還有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抬出來的,也不知道都發生了什么,只是迷茫而又發呆地看著周圍巨石與泥土掩埋的凄涼廢墟愣了好久,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的絕望,哭的歇斯底里。
“黎傲宸!?。?!……黎傲宸!??!……”
她不顧救援員的勸住,也忘了自己已露出腿骨淌血傷口,撲在地上,朝著村子的方向便爬。
“黎傲宸…我還有話沒有告訴你…黎傲宸……”
她哭的撕心裂肺,一邊哭一邊拖著殘破的肢體爬向了黎傲宸被淹沒的地方。
“黎傲宸,你出來啊,我來了,你快出來啊,我有話要和你說呢,黎傲宸,你說句話好嗎?我求求你了,黎傲宸……黎傲宸……”
她哭著瘋狂的扒著泥石與磚墟,扒到雙手流血,指尖的白骨都露了出來,還是不愿放棄。
“這里很危險!快帶她離開!……”
遠處的一個救援人員奔了過來,喊著幾句也紅了眼睛,又同情又憐憫地看著她,然后沖其他救援隊員喊著,“……都愣著干什么呢!快帶她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就在這里!他還在下面,你們幫幫我!救他出來?。蛶臀?!……”
她悲愴地哭了兩聲,話還沒有說完便再次昏了過去。
2008青‘川東‘河口5.12地.zhen,184戶村民,過往行人,部分師生等共計780余人被掩埋其中。
這場災難是所有人永恒也難以磨滅的痛,也是她一生都難以填補的傷口,以及那句永遠都說不出說口的‘我其實喜歡你很久了’。
wen./川重建之后,她把家就安在了這里。
守著一間簡單古樸的小鋪,和一張他的相片,歲歲月月。
有一天店里突然闖進來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一進來就眨巴著大眼睛,盯著冰淇淋的制冷機從小小的玩偶腰包中掏出了一張毛爺爺,墊著腳遞給她,奶聲奶氣,“阿姨,我想要一只冰淇淋!”
“好,”李英柏笑,順手打了一個冰淇淋遞給他,見他可愛,便把毛爺爺又塞回了他的手中,“阿姨不要,這個冰淇淋是阿姨送給你的?!?
“媽媽說了,不能白拿別人的東西,阿姨你既然不要錢,那我給你簽名吧!”
小男孩說著,還真像模像樣地從桌上抽出了紙和筆,認真地寫了起來。
李英柏饒有興趣地湊過去,低下頭看他寫的字,麥念英。
她喃喃了幾遍,盯著小男孩的模樣仔細看了良久,倏爾笑了,笑的眼里有些隱隱的淚光。
“阿姨你怎么了?”
小男孩不明所以,只是懂事地伸手去擦掉了她眼角隱現的淚花。
“阿姨沒事,只是身體有點不舒服,阿姨的店鋪要打烊了,你也該出去了哦,不然爸爸媽媽該著急了。”
“好吧,那阿姨再見!”小男孩揮著手,興高采烈的舔著冰淇淋,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小英,怎么買個冰淇淋這么半天!”
門外傳出了一個男人責備的訓斥聲。
李英柏透過低矮的窗子,看到外面站著一個男人,個子很高,皮膚很白,一雙細長的眉目依舊俊秀精致,并沒有因為時光的流逝而留下歲月的壓痕。
她的心一緊。
走回了鋪子里,盯著黎傲宸的照片,笑著呢喃,“傲宸,我看到了曾經的老朋友。”
說完,透過朦朧昏黃的窗紗,見到那父子二人漸行漸遠的身影,淡淡的笑了。
-2018年丶10月丶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