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告知
- 五十年代紀事
- 秋楓白露
- 2308字
- 2018-10-23 21:18:21
姜言從百草堂喝過藥出來,沒回靜憚院,撐著傘直接去了齋堂。
這會兒早已過了飯點,姜言掏出2毛紙幣,給自己要了碟清蒸蘿卜糕。端回住處,配著藕粉糊糊解決了晚餐。
晚間寒涼,姜言沒再往齋堂去,就著碳壺里的水,在廓下刷了牙,在房里洗了手臉,燙了腳。
“師妹還是這么會亨受。”慧聰端著木盆從齋堂一身是水地洗漱回來,忍不住冷嘲道。
“嗯。”點頭虛應一聲,姜言并不否認。
給臉上涂了面脂,姜言轉身踢鞋上炕,打開原主上面的木箱,層層疊疊的半箱書籍上面放著筆墨紙硯。
移開筆墨紙硯,書籍上面露出個紫檀木盒飯。
姜言伸手取出,盤腿坐在炕上,從隨身的袖袋里掏出串鑰匙。尋出枚黃銅小鑰,對準上面的月牙黃銅小鎖,輕輕一擰,只聽“咔嚓”,盒子應聲而開。
慧聰舉著盞煤油燈探身來看,姜言沒理。
原身的這點東西,早前同屋的幾位,怕是比原主更清楚都有哪些。
盒子打開,共有兩層。上層廖廖幾件銀飾、兩個銀裸子、五枚銀元和一疊紙鈔。
姜言將兩個銀裸子拿在手里,甸了甸重量,滿意的點了點頭,夠她打一套七十四枚銀針的。
找到自己要的東西了,下層姜言連碰都沒碰。
即將盒上的蓋子被一只伸來的手擋住,姜言的目光掃向慧聰,那目光鋒利,似將她刺透了般。
慧聰打了個寒顫,僵值了片刻,慢慢地將手里的東西放下,囁噓道:“我……我看看……看看。”
垂下眼簾,姜言自顧自地將檀木盒鎖上,放進木箱內。
轉身拿著掃帚,將炕清掃了遍,鋪被、換衣,鉆進被窩。只等明天尋個機會進山一趟,將銀針打制出來。
對于姜言的漠視,慧聰咬牙暗恨,「小蹄子落水醒來,被李樂儀又教導一番,明顯油滑多了。」
這會兒別看天暗,其實才戊時(晚七點)。
慧聰毫無睡意,憤憤然地翻箱倒柜,一通翻找,尋出把棉條抱著趿鞋下炕,霹靂啪嗒地甩門而出。
一陣風吹來,炕桌上的油燈“噗”的一聲,熄滅了。
姜言無耐,就著門外別房的燈光,摸索著下炕關了門,回身倒頭便睡。
不知是晚夜沒休息好,還是今個陡然變天受了寒,這會兒她頭疼欲裂。
慧聰沿著抄手游廓一通行走,推門進了織房。
庵里的小尼,每季只發(fā)一套僧袍,一雙僧鞋。
還好每季的僧袍都做的寬大,只要身子不是長得太快,就能穿上兩三年。
可小衣棉襪,便要自己想辦法了。
她不像姜言,不但小衣鞋襪不缺,就是里外幾層的衣服,奚家婆媳一年四季總會照著布料款式,多做好幾套給原主送上山來。
往昔借著姜言臉皮薄,她們同屋的幾人還能蹭上一件、兩件的上身。如今,幾次交鋒下來,見識到姜言的厲害,慧聰心中不敢再報希望。
只得將早前從織堂購置的棉條取出,借了師姐的紡車,“嗡嗡……”地將線紡起。
更深露重,落花成琢。
慧聰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取下紡車上的線錘子。
常時間不紡線,她的速度比著旁邊的師姐慢了近兩倍,忙到子時(晚11點),才將十根棉條紡完。
這么個線錘子,織布裁小衣顯然不夠,還不到仲春,倒能單線合股織雙棉線襪子穿。
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給紡車上了油,慧聰才謝別了旁邊織布的師姐,踏出織房。
昨夜守靈一夜沒睡,白日雖小睡了大半天,可對久沒熬過夜的慧聰來說,這會兒也有些受不了。
走在抄手游廓上,哈欠連連地擠著生理淚,雙目難睜。
一道身影撞來,慧聰踉蹌著往廓外的雨水里倒,腰部被人一摟,她的鼻子磕在對方的肩頭,隱約還能嗅到股蘭草香。
迷茫間有熱氣在耳邊浮動,“告訴慧心,周家莊被襲。記住,一定要告訴她,青云寨響馬襲村。”
慧聰回神望去,只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廓道上一晃而過。不覺追了幾步,廓道上只余幾根立柱聳在陰影里,那人早失了蹤跡。
剛才的一切猶似一道殘夢。
冷風夾著涼雨吹來,慧聰機靈靈打了個寒顫,不知是被嚇的還是凍的。
姜言睡的正熟,被“咣當”一聲門響驚醒,不免皺了皺眉。
慧聰摸黑沖了進來,將手里的東西隨手往炕上一拋,撲到姜言身上,扯著被子一通的晃:“慧心——!慧心!哪人說……說……周家莊被襲,”她一時有些迷糊,那人是說‘周家莊’被襲吧!可是慧心的家在奚家莊呀!莫不是自己聽錯了。
思慮間她立即改口道:“慧心!奚家莊被青云寨的響馬洗劫。慧心,你咋辦,你家玩完了。”
姜言一手揉額頭,一手扣住她的手腕,整個人都被她搖暈了。
“冷靜點!”厲呵一聲,見她怔忡,姜言順勢一把推開她,坐了起來。
屋里沒點燈,姜言暈乎乎地得出個信息,奚家莊被襲。
精神力毫無保留地朝奚家莊,席卷而去。
奚家莊在雨夜里一片靜寂,奚家爺奶父母,睡得那個香甜。
只余二進院內的書房還留一盞油燈,堂哥奚兆燁正爬在書案上奮筆疾書。
姜言心下松了一口氣,精神力繞過莊內,一路往四周掃視。
確定安全無事,她方松了口氣,歪倒在棉被上。
“我說……你是不信還是被……被嚇傻了!”見姜言沉默片刻不語,忽又倒在棉被上,慧聰一面懷疑對方沒睡醒,一面又怕自己的話將對方嚇出個好歹。
奚家莊當真有事還好!若沒事,師妹被她這么無端一嚇,奚家的人知道了還不得生吃了她呀!“我……我也是聽人說的,你可別……”
“師姐聽誰說的?”姜言緩了緩神,捏了捏眉心,一手拄炕支撐著坐起問道。
話被打斷,慧聰毫不見外,反而松了口氣,能坐起來就好,能坐起來就表示師妹沒事。
摸索著將煤油燈點上,她一邊回身去關屋門,一邊道:“我也不知道呀!我紡完線從織房出來,在游廓上被人撞的差點摔在廓外的泥水里。誰知,那人扯著我腰上的僧袍將我拉進廓內,第一句話就說‘告訴慧心,奚家莊被襲。’第二句又是‘記住,一定要告訴她,青云寨響馬襲村。’慧心,你家不會有事吧?”
“沒說何是襲村?”
慧聰搖了搖頭,“沒。她說了這兩句話,就不見了。外面黑乎乎的,我連她長什么模樣都沒看清。聲音也似……”
“嗯?”燈光下,姜言凝視著慧聰。
“沒聽過。”粗憨暗啞。
看得出慧心言語中并無說謊,姜言披衣下炕,伸手拉開門扉,夜風夾著雨絲吹來。
“啊切”一個噴嚏打出,望著茫茫夜色,寂寂蒼穹,她的大腦更是清醒了幾分。
「青云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