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遇見
- 五十年代紀事
- 秋楓白露
- 2074字
- 2018-12-02 23:52:22
用罷飯熄了火,將余灰骨刺掩埋,把清洗好的陶罐放回山洞。姜言背起藥簍對著地上同樣吃飽喝足的松鼠,道了一聲:“走吧!”
哪知那松鼠扒著姜言的褲衫,幾個攀爬從后背越上了簍沿,借著簍沿又爬上了姜言的右肩。
肩頭一沉繼而一痛,小家伙壓在了傷口上。
那日榴彈炮爆炸,飛起的炮片插在肩頭,表面看傷口是已愈合,可要是碰到撞到了,肌肉里的隱疼還在。
姜言背上的藥簍,簍子的肩帶都是偏離著放,不敢壓在傷口上的。
“下來!大早上的偷什么懶?”姜言伸出左手將它從右肩扒下,彎腰放它下地,它卻是吱吱地扒著姜言的前襟不放。
“懶家伙!”低訓一聲,姜言言明道:“只能抱你走上一會兒,遇到藥材了,就給我乖乖地下去。”
姜言話說得慢,松鼠對上她的眼睛,聽得連連點頭。
踏著青石越過小溪,姜言偏離了昨天的路徑,幾步進入林間,依然往青云寨的方向而行,不過片刻便被露水打濕了褲腿鞋襪。
感受著腳踝間的涼意,對著懷里的小家伙,姜言感慨了聲:“你倒是聰明!”
山間林密頭上不見陽光,層層薄霧繚繞,濕寒極重。
得知原因,姜言采藥間也沒將小家伙放下,直接讓它坐在了左肩上。
一路走一路采,遇到特殊地形,姜言便停下片刻,在腦中構建出地里模型。
及至到得午時腹中空鳴,姜言腕間袖弩連發,先后打了兩只野
雞。
拎著兩只野雞,姜言一邊朝一處隱蔽山澗走去,一邊還不忘在路上采些菌子、野蔥、野蒜。
路過一處土坡,見得一片野生的山藥,姜言還挖了幾顆。
霍靈均見到姜言的那刻,她正坐在一塊圓石上,撕著烤雞吃得正香。
四目相對,因為精神力的關系,姜言先一步認出了霍靈均,那夜在小土包上并肩作戰的男子。
深山老林間陡然出現的小尼姑,還是個吃葷的小尼姑!霍靈均身心緊繃,戒備升起,手已摸在了腰間的槍上。
小尼姑一雙狹長的鳳眼澄澈清亮,他的一舉一動在她面前好似無所遁形。
霍靈均握著槍的手緊了緊。
“吱~”感受到來人的敵意,松鼠捧著飯團從姜言的身后探出頭來,豎著尾眥著牙露出一臉兇色。
“乖!”姜言輕聲安撫。
霍靈均的眼角余光掃過它,眼前靈光一閃,奚兆赫在奚家莊昏睡期間,他的枕邊常臥有一只松鼠。
昨日再去,聽說那只松鼠跟著奚兆赫的妹妹慧心回了山上。
慧心,這個名字不只一次地讓他憶起,奚家莊遇襲那夜,村東的土山上,那殺伐果斷機智靈敏的少女。
是她嗎?霍靈均試探地叫道,“慧心!”
“我是!”姜言低頭點了點一旁的泥球,對他道,“叫花雞,吃不?”
霍靈均收回腰間的手走了過來,眼睛掃過她身后的藥簍,“怎么就你一人來采藥?”小尼姑白天看來,容貌精致身形單薄與那夜的差距極大。
“庵里人手不足?!苯运合乱粔K細肉,放進嘴里慢條斯理地嚼著。
“那也不該讓你來深山。你身上的傷好痊了?”事后他打聽過,那夜小尼姑將他送到地道里,自己跑去引走了追兵。
聽說身中數槍又失足落入了溪流,被寒涼的溪水泡了大半夜。身上中毒傷口感染又高燒不退,差點丟了一條小命。
聽他話中的關切,姜言詫異地望了他一眼,[兩人有這么熟嗎?這是第二次見吧!上次見還是在逃亡的途中,黑燈瞎火的他都不一定看得清自己的容貌,兩人話也沒聊兩句。]
“怎么不說話?”霍靈均將地上的泥團托在手里,盯著她眼神像面對著不聽話的孩子。
“有幾味藥材只有深山有?!苯苑畔率掷锏碾u腿,拿起顆野果子咬了一口,酸得皺起了眉眼,感受著他仍然緊盯不放的眼神,隱著不耐道:“我身體無礙。”
“是嗎?”話沒落。他飛速地拍了姜言右臂一巴掌。
“唔!”胳膊上的顫抖引動了肩上的傷處,姜言疼得眉頭一皺,悶哼出聲。
“這也叫無礙?”霍靈均毫無歉意地冷斥一聲,繼而又道:“我看你的藥簍也已采滿了,快吃吧,吃完飯我送你出山?!?
對于霍靈均語氣里的強硬與不容拒絕,姜言好笑的同時,前幾天對他的那點好感也消失殆盡。
無論是前世在閨閣、在逃亡的路上、在宮廷,乃至這世醒來以后,她從來——都不是弱者。做事自有自己的一套規則,絕不是他人能左右的。
姜言的沉默,被霍靈均當成了對他話語的默認。
半只烤雞、一個燒山藥、兩串烤菌子、一把野果子,姜言吃得肚飽,剩下的全被霍靈均包圓了。
處理了地上的痕跡,霍靈均看著此處的地形,不免贊道:“你倒是會找地方?!?
這處山澗兩面環抱,一面瀑布傾泄,飛濺的水珠,騰起的水霧將她燒火烤食升起的煙氣香氣遮得嚴實。
“走吧!我送你回去?!被綮`均說著伸手提起了藥簍的肩帶。
“慢著?!苯哉f著上前抓住了另一個肩帶,“誰說我要回去,好不容易進一次深山,總不能無功而返吧?!?
“還缺多少草藥?”霍靈均望著姜言眼里的銳色,眉間擰了起來,刺頭他不怕,只是現下不是爭執的時候。“急用嗎?”這里離青云實在太近了,不足十里。
“你說呢?”姜言冷然。
“行!我陪你找,告訴我藥草的樣子,生長的習性?!?
“你沒事了?”姜言精神力掃過他全身,在他衣領的夾口里看到一個,用長條形疊起的青云寨地圖。
與腦子里用精神印記構建起來的模型相比,不但不完整還相當粗劣。
這地圖不是他畫的。眼神掃過他握著肩帶的手指,甲縫里有泥,應是從地里刨出來的。
姜言摸了摸下巴,想起早前在山里中毒昏迷被趙征帶人撿走的二哥。姜言的精神力再次掃過,辨認了下地圖上的筆跡,是二哥的沒錯。
在家里還留有他上學時寫過的大字,筆跡雖然更加圓熟潦草,可字的骨架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