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國之大者
- 斟月光
- 冰凌險境
- 2090字
- 2018-09-23 20:30:00
三百年前天下亂戰,如今的版圖分割成五國。
西方離國所占疆域最廣,但其三分之二均為大漠,其余地區雖可居住,卻多為峻嶺丘壑。艱難的生存環境,造就了離國人民生猛驍勇的性格,他們以部落聚居,每個部落皆有首領,他們稱之為“塔洛”,而離國,便是由各部落結盟而成。
北方蕭國地勢平坦,無論落腳何處,一眼望去,皆是無邊草原,那里的人民便以畜牧為生。一條貫穿西東的白龍河,不但滋養著整片草原,也全權滿足了人們的生活所需。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使得蕭國在戰力方面,把他國遠遠甩于自身之后。但是,欣欣向榮的景象會隨每個冬季的來臨頹然遠去,轉而換作蕭條破敗,凍死餓死,皆不稀罕。
朔國居于版圖中央,在五國當中歷史最久。亂戰之前,也曾獨霸一時,怎奈群雄崛起,加之自身政權諸多缺陷,導致國土面積節節縮減,如今,只得一隅彈丸休養生息,所擁之城不足十余。朔國境內地理資源幾近全無,土地亦不適于耕種,遂全民經商,易買易賣賺取利潤,維持生計。朔國人民處事圓滑,善于與鄰國修好,亦經年游走于其他四國,分布零散。
南方彥都國雖小,但資源豐裕,物產富庶。下部臨海,漁業發達,且他國所需海鹽大半來源于此,中部土地肥沃,出產最上品的稻谷,西部茶園特產遠運別國,其余還有礦藏,玉石等等,最好的金器玉器也都出自這里。彥都人民生活安逸,講求品味情趣,踏入此地,即刻便會領略到該國的文化氣息。沒人敢打他們主意,因其著實太過富有。
羲國,亂戰之前便已建國,守東,地貌均衡。平原山川,一應俱全,節氣分明,民風淳樸。所產所得自給自足,甚少與別國往來,人們以家庭為主要核心,習慣生活在熟悉溫暖、一卷自我小天地里。以致近百年間毫無建樹,更無發展,彌經歷代,如今,此種境況傳至奕珩手中。
奕珩自幼飽讀詩書,經史子集透徹圓通。雖性格溫和,但極有主見。他對國家的理解并未停留在淺顯表面,而是上升到了更深層次的高度。他思考的,并非眼前,而是代代。
自他繼位便廣納賢能,不論出身,只論專長。國辦私塾,開設科考,足以一略其眼界。內用官員取締舉薦,一律親審,指派各地欽差大臣,監管民情,監督官員。一切看似游刃有余,有條不紊,國情卻沒見太大起色,六年間,已不短。
“還是不夠。”奕珩只覺分身乏術,他太需要和他一樣,對國家有著相同理解相同見地,并且能和他站在一起的人。
這時候,蕊流出現了。
橫空出世,仙子般地飄落在他面前。
令他動容。
他一眼便確定,他們是一樣的人。
她是他要找的人。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
肝膽洞,毛發聳。
立談中,死生同。
一諾千金重。
推翹勇,矜豪縱。
輕蓋擁,聯飛鞚,斗城東。
轟飲酒壚,春色浮寒甕,吸海垂虹。
閑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
狡穴俄空,樂匆匆。”
每次吟誦此詩,他只道這不過是古人的美好理想。而今既見蕊流,云胡不喜!
“立談中,死生同。”
只幾句話,蕊流就闖進他的心,并且深深扎下了根。
他對她的感覺,甚至不涉及到男女之情,那是純粹靈魂的契合與依附,可是尋常情感能比擬的?
他有兩位妃子,一是將門之女,另一位,出自最具聲望的書香世家。他是帝王,所以,從一開始,就不曾對自己的婚姻,抱過不切實際的幻想,不過是政治需要,能夠相敬如賓,便已別無他求。
他留下她,也是存了一縷私心。
因為,他一直很寂寞。
而今,卻又得而復失。
他說他恨她。
他如何恨得起來。
氣過了,空余念想。
“衍羽。”奕珩喚了一聲。
“臣在!”話音同時,大殿中央乍現一名跪地灰衣男子。
速度之快,使人無法看清他自何處而來。
風一樣的男子。
“衍羽,”奕珩溫柔地看向他。“自今日起,你去守護一人。”
“是。”衍羽干凈利落應答。“不知圣上所為何人?”
“蕊流。”
衍羽抬起頭,看向奕珩,只那么一瞬,又快速低下。“遵旨。”
“你去吧。”奕珩輕嘆著道。
“圣上保重。”衍羽說完,便如來時一般,不見蹤影。
衍羽是奕珩暗衛。
自從拜別師父,他就跟在奕珩身邊,時至今日,如影隨形,寸步未離。
他對奕珩的習慣熟稔如己,對奕珩的心思了如指掌,他一早就料到,奕珩會有此一舉。
衍羽是孤兒。
聽師父講,他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清晨,被師父發現在寺門前的。
師父是出家人。
師父常講:
“任何生命來到這世上,都是有理由的。”
“你沒有的東西,就是你不缺少的東西。”
師父是用禪意點化他,別耿耿于懷自己的身世。
師父說:
“每個人都是孤獨的,終要長大,然后獨自面對這個世界,你只不過比他們早了幾年。”
“生活真意在于,認真對待尋常里的每一件事,吃飯是禪,修行是禪,事無大小分別。”
跟著師父,他學會善待自己,寬厚他人,學會踏實生活,心中有愛。
另外,便是武功。
他天生就是練武坯子。
骨子里,亦是一個桀驁不馴的人。
藏經閣里的秘籍,別人練成一招半式,他就已習完整套。
正經武功他沒什么興致,他鐘情的,是那些詭異技能。
他能長時間追蹤不被發現。
他能和周遭融合狀若隱身。
因為他夠快。
并足夠機敏。
他衷心于奕珩,甘愿俯首聽命,并非因為他是皇帝。他是佛家出身,眾生平等的概念深植內心。
因為,敬重。
因為奕珩的人格魅力。
出于玩鬧,他下了山便直奔皇宮。
隱匿半月后,他主動現身。奕珩并未嗔怒,熱情地接納了他。
衍羽問奕珩,為何不加責怪。
奕珩笑笑,說,你殺我很容易,我又何必躲閃。
“一個很有趣的人。”衍羽那時想著。
“待在他身邊一定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