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沉吟至今
- 斟月光
- 冰凌險境
- 2070字
- 2019-04-09 20:00:00
佛曰: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如是,一處奕玨,另處蕊流。
奇的住處,過往對峙的兩人,而今神似知交好友。
甚至,對飲。
奇見奕玨杯不停歇,伸臂抓住奕玨手腕,如鷹一般的目光凝視住他。
奕玨抬眼回視,嘴角牽起淺笑。
“這男人真的很是好看……”奇在心中暗嘆。
“怎么……才喝幾杯就心疼了?”奕玨訕笑著道。
“王爺知我并非此意。”說完,奇收回手,也徑自飲了一杯。
“哦,那我不客氣了。”奕玨雖嘴里念著,杯子卻放回桌上。
“奇王爺,你我身處相同境地,自出生起,命運就是注定了的,我想不止你我,任何一名男子,皆是意難平的。”奕玨盯著杯子說道。
“奕玨,我們不同。”奇接道。“我不會找任何借口,去替自己辯白開脫,無論我是何人身處何地,該做什么還是要做。”
“本王這點不如奇兄,哈哈!”奕玨朗笑,“明明想要,非要遮遮掩掩,又要橫加修飾,這點,猶似你的長兄。”
提及此處,奇微些許不悅,終是自家兄弟,拿來予人品頭論足,心下堵悶,卻又轉念,往后時日,此番非但避無可避,更甚掀雜腥風血雨,當下釋然未言。
“奇。”奕玨忽轉沉靜,眼光停落酒杯,幽幽開口道:“崇的毒,誰下的?”
薩摩奇怔了下,反射性地望向奕玨,幾乎脫口而出著道:“不是我。”
奕玨抬眼,卻未看奇,而將目光飄向窗外,喃喃嘆道:“那便是他自己了。”
奇面露駭色,只一瞬,就回過神來,反應極快。
“我本認定是他獨佑國君,輔佐二哥,也只為輔佐汗王,如今看來,我的這位兄長,心中謀算,遠比想象深廣。”薩摩奇兀自陳述。
“崇的意圖,莫不是望你們兄弟以人為鏡,安于本分,重于親情。”奕玨輕柔之音回蕩其間。
“三哥太過天真。”奇噓口氣,他的面容,看不出有一絲動蕩,可見對權利的追逐如斯磐定。
奕玨何嘗不是。
注視奇的模樣,那仿佛是自己。
亦冷漠,亦癲狂。
薩摩奇為奕玨滿斟,而后放下酒壺,玩味地望著他。
“王爺何以如此看我?”奕玨悻悻回望。
“無疑,你的智謀與難匹敵,我只好奇,韓姑娘屬實依戀于你,何不借此東風,反卻分道揚鑣。”奇問道。
奕玨嘴角微揚,劃出一彎優美弧線。
“我亦傾心于她……”奕玨摩挲著杯沿,輕柔至極,宛若撫摸蕊流臉頰,眼底溫情旖旎,嘴里卻泛出涼薄話語,“她無家世,亦是事實。”
越是情深,越是冰冷。
奕玨中指彈帶,酒杯就勢傾倒,酒鋪陳于桌面,緩步攤開,蔓延。
奕玨凝視,露出孩童般的無邪笑容。
小覷奕玨內心,薩摩奇已不寒而栗。
他們兄弟四人,雖是如今爭斗糾纏,總歸有人該有的秉性,殺伐決斷同時,本心未泯,尚存良知。
反觀奕玨,他的所思所行,沒有規則,世人痛心之處,他更像是開心。
以此,奕玨有過怎樣經歷,無法理解,可以想見,奇暗忖。
奕玨笑眼輕抬,望著薩摩奇道:“崇本可以忽略不計,如今卻不是了,因為蕊流,站到了他身邊。”
這句話,猛然牽回奇的思緒。
奕玨接道:“若我和她從未產生任何交集,她將無聲勝有聲地對我們進行錘打,如今這種情形,她會夾帶私人感情,讓我們疼在表面,順手對我報復。”
奕玨說完便站起身。
“要走了嗎?”奇問。
奕玨的臉,笑靨殘影依稀可見,對奇答道:“是啊,約會不能讓女人等太久,現下,時機剛剛好。”
望向奕玨背影,薩摩奇重新定義了對他的認知。
初聞奕玨主動求婚,奇亦百思不解。
如今羲國新舊兩法交織并行,韓弼手握半邊,實權不輸章老丞相,韓府東床便可乘勢而起,魚越龍門,加之探子密報,奕玨與章彌敦早就暗通款曲,坐實結盟,如此左右逢源,順理成章之勢,他卻悖逆常理,主動打破。
著實令人無法琢磨。
隨后奕玨人隨聲至,言簡意賅,提議聯合,約定事成,各取大羲與蕭,互不掣肘。
薩摩奇看不透,所以感到欣慰。
因為,他自信與作為對手的哥哥們勢均力敵,那么,十分明顯,他的伙伴,奕玨,能力在所有人之上。
于他而言,從天而降,猶如神助。
瑢瑛身處皇后后殿,靜待奕玨。
過了時辰,他仍未至。
她不在意,他來之前,她可以想他,可以回味往昔甜美。
紅暈打上臉頰,想起上次他的邀約。
他對她是不屑的,甚至是抗拒的,這她清楚。
他對她是這樣,或者說,對所有女人皆如此,但對蕊流不是,這點她更明了。
所以,就在奕玨強壓怒火,故作平和,為使他與蕊流不被打擾,企圖和她談判之時,她提出個條件。
“若我對你做任何事,你都沒有反應,我就答應。”瑢瑛斬釘截鐵,語帶鏗鏘。
然后,就是蕊流恰巧看到那幕。
奕玨的確沒有一點反應。
草原女子率性狂野,對于男女之事,與其他地域的概念決然不同,不似那些發乎情止于禮的民俗,而是盡情釋放燃燒。
瑢瑛亦不例外。
眼下,這男人的驕傲,反倒更加深了她的興致。
她把唇貼近他耳邊,開始噓聲低喃,一句接著一句,說著無關緊要的話,但每一句,必帶兩字:蕊流。
半晌,她停下來,笑眼迷離,喚著他名,吻上他的嘴唇。
他猛地推開她,眼底寫滿無措,還有,一絲可憐。
她利用了他的渴望。
他輸。
正當瑢瑛笑帶揶揄,觀望奕玨如何收場,奕玨反賓為主,攬過瑢瑛,強硬吻了回去。
究竟是為報復,或是當她替身,都不重要。
那刻,她此生認定他。
一吻結束,他便走了,但想不到,奕玨直接進宮,求了可汗賜婚。
她的心,柔軟了。
驕橫跋扈的性情,就像是被這場天降大雪剎那湮滅,瑢瑛忽就矜持安靜,甚至羞怯起來。
奕玨腳步很輕,輕到不及她心跳聲。
她抬起眼,眸光停靠在他絕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