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塵變成這么個樣子，和那個儀式是脫不了關系的，眼下苻羽又身體狀況不佳，能做的實在是微乎其微，更何況苻羽根本不了解怎么做。

縱使一籌莫展，苻羽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么。于是她輕輕地拍了拍了塵光滑的腦袋，說：“我出去一下，你自己一個人要好好的。”

了塵：走開！別碰我了！

苻羽話音剛落，了塵就感覺到床板一輕，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遠去，又聽見什么與墻碰撞的聲音，緊接著，就又是一片寂靜。

苻羽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所以她帶著了塵來到了這里。苻羽隨便找了些東西遮住了墻上的窟窿，準備走的時候，想了想，又折了回去拿了張薄薄的被子蓋住了塵。

苻羽打算去找張靈蘊，但在去的路上，鬼使神差地去了山寨舉行儀式的廣場。她躲到之前躲的地方，只可惜這時候看已經被擋住了，苻羽不能像剛剛那樣可以看到儀式的進行。于是她抓住了一個現在后面的人，打暈拖到一邊，把這個人的袍子脫了下來給自己換上，假裝自己也是山寨的一員，混了進去。

她看著前面儀式的進行，心里卻是對自己現在的行動很是疑惑。

她在做什么？為什么要來這里？

法陣的光芒由弱到強，最后竟然使白天好似黑夜。血紅色的霧從法陣中透出來，隨著霧的濃郁，血腥味也在蔓延。

“吼——”

低沉的吟叫聲，像是有什么要從里面出來。

“吼——”

“吼——”

叫聲越來越大聲，也越來越震得耳朵疼。

苻羽不由地捂住耳朵，她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跟著顫抖，身上的傷口開裂，整個人好像光著站在了冰天雪地里，從骨子里散發冷氣，直到皮膚。苻羽看了看她周圍的白袍人，但是那些人好像感覺不到一樣，面無表情，站著就一動不動。

兩只彎曲的角從法陣中出了來，緊接著就是頭，脖子，身體……這活脫脫的一條龍！

這條龍，與苻羽之前在山洞里看到的從宋昭陽體內出現的無異，唯一有區別的就是現在的這條龍皮肉完整，雙目緊閉。

不過，僅僅只有半截身子，也這么高大，如果是整一條，其龐大程度難以想象。

“吼吼——”

龍爪踏在地面，龍的頭左右擺動，像是在掙脫什么束縛。龍涎稀稀拉拉地流下來，竟然是暗紅色的。龍體上的花紋詭異，光芒照耀在龍鱗上，反出了紅黑色的光。

黑袍人看向高大威武的龍，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神色，眼中充盈了淚水。因為激動，他渾身顫抖。他大喊著：“吾主萬歲！”

龍好似聽見了黑袍人的叫喊，它扭了扭脖子，龍頭朝向黑袍人的方向。

“吼——”

“吾主……”黑袍人跪了下來，涕泗橫流。他不斷地用力磕頭，嘴里喊到：“求吾主賜福蒼生！”

額頭撞到地上，磕破了，血從額頭流了下來。但黑袍人好像不痛一樣，繼續磕著頭，繼續喊著。

龍意欲從法陣里出來，它挺著身子，靠近黑袍人而去。黑袍人感覺到了龍的靠近，瑟瑟發抖地跪趴在地上。

“呼——”

龍息帶著一股血腥的味道。

黑袍人知道龍想要什么，于是他連忙起身，擦了擦臉上的血和眼淚，掏出懷里的鈴鐺，搖動著，說道：“把食物帶上來！”

說罷，身邊一個婦人就被迅速地抬到了龍的面前。婦人掙扎著，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唔！唔！”婦人的嘴被堵住，手腳被捆住。

黑袍人瞥了地上的婦人一眼，然后對龍說道：“吾主，這是給您準備的食物。”

“呼——”

龍吐息帶的味道，熏得婦人差點沒暈過去。

看到龍的回應，黑袍人高興地退了幾步，以便讓龍能吃到食物。

龍張開了口，越來越靠近婦人，龍涎滴滴答答地落在婦人身上。婦人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黑洞，心里很是絕望。

就在她準備閉上眼睛準備接受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不屬于這個山寨卻混在了山寨人群里的人。

那個人也在看著她，就這么冷靜，冷漠地看著她，或者說，那個人看著她就要步入死亡，也無動于衷。

“嗚嗚——”婦人嗚咽著，希望那個人能改變心意救她。婦人就這么帶著希翼，被龍咬住。

吃進嘴里。

咀嚼。

吞咽。

人群中的人，沒有改變心意，依舊一動不動。

那個人……苻羽，看著一個人被不可思議的生物吃掉，除了震驚之外，還覺得渾身發疼。

果然之前是用力過猛，受傷有點重了。苻羽這么想著。

那個婦人，是之前救過苻羽的周氏。

吃完了周氏，龍呼了一口氣，長大了嘴，吼了半聲就轉成了痛苦的吼聲。龍瘋狂地扭動著自己從法陣里出來的半個身體，隨著它的扭動，肉從它的身上剝落，鱗片四散，暗紅偏黑的液體從龍的身上飛出，撒到廣場中。廣場中的人，白色的袍子被染了星星點點。

龍的肉開始腐爛，剝落，龍的咆哮聲震耳欲聾。

苻羽見周圍的人即使被肉打到了，依舊沒有動作，她也不好有動作，只能拉了拉兜帽，繼續看著事態的發展。

黑袍人看著龍的變化，一下子就慌了，他驚慌地咆哮：“怎么了？！”

“吼——！”

一滴暗紅偏黑的液體落到了半躺太師椅的花花，她伸出粉嫩的舌頭，把這滴液體卷進了嘴里，然后，她睜開了雙眼，一臉嚴肅地坐正。

黑袍人見身旁的小女孩醒了，連忙跪到她身旁，抓著她的腿，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慌忙地說：“圣女，圣女，怎么辦，怎么辦啊？！”

花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這一眼，讓黑袍人覺得自己深處寒冷之中，讓他產生了一個念頭：

都是自己的錯！都是自己！是自己阻礙了圣主的大事！

怎么辦？

黑袍人眼神迷茫起來，沒過多久，他拔出了別在腰間的匕首，對著自己的脖子。正要刺下去的時候，卻被花花阻止了。

他疑惑地面前的瓷娃娃，瓷娃娃卻說：“去看看麻袋里的東西是什么。”

龍已經變成了骨架，倒在了地上，法陣已經失去了光，于是這龍就只有這么半截。之前落在地上的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發出“嗞嗞——”的聲音和黑霧，同時有腐臭的味道。

黑袍人踉踉蹌蹌地走到法陣陣眼，打開麻袋的手有些顫抖，等到解開完后，一具干枯黑瘦的尸體撞入了他的眼。

他開始瘋狂地大喊：“不是這個！祭品錯了！不是他！”

花花像是早已經知道了，她冷冷一笑，眼神凌厲，就像一把刀一樣掃過站在廣場中的人群。

苻羽的心懸著。

現在的她，可不好與他們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