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霖。”沈毅淡淡的喚了一聲。

蔣東霖湊近杜德林的臉，沉聲威脅道：“你最好趁早開口，別等著我動手。”

他往后猛力一拉，還是松開了抓住杜德林頭發的手。

“杜先生，既然你不想回憶，那我幫你回憶一下昨晚發生的一切，可好？”沈毅的聲音很淡，卻讓人從心底里畏懼發寒。

杜德林已是被嚇得帶了哭腔，他此刻滿腹的委屈，為什么無論他怎么說，他們就認定了自己是那盜賊。

“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當時我··”

沈毅沒有理會他的話，徑自道：“昨夜舞會的時候，你佯裝酒鬼留戀于酒桌前，但實際的真實目的不過是為了破壞酒桌后的電閘，好讓它能在你出現在書房的時候，定時定點的熄滅。”

沈毅查明電閘被破壞了以后，他親自去看了位置，那兒就是在放置酒臺的后面。而被懷疑的賓客之中，最有作案能力的人就是留戀在酒桌前的酒鬼杜德林。

“趁眾人跳舞不注意的時候，你破壞了電閘，之后裝作要去廁所上了三樓的書房。你與我打斗時，身上的酒氣恰恰暴露了你。”

他從盜竊之人身上聞到了酒氣之味，杜德林整夜留戀于酒桌上自然不免沾染，加上他只是假裝喝醉，酒氣淡淡的也并沒有什么差錯。

至于張孟穎，她那夜雖一直舉著酒杯，但他并未瞧見杯中的酒有什么減少。只是后來張孟晴那杯紅酒些許沾染了她的禮服，但若是換了衣服之后潛入書房，這并不足以讓他聞到酒氣。

“你逃脫之后，驚慌跑到二樓，想要換下提前放好的衣服，卻在拐角處與張家小姐撞在了一起。劇烈的撞擊使張小姐的高跟鞋鞋跟斷了，也因為這沖擊她腳腕扭了。”

他從為張孟穎診斷的醫生那里詢問得知，張孟穎的腳傷確實不輕，再聯系到被遺落在拐角的折斷高跟鞋，一切就說得通了。

“這個時候正巧來電了，她看清了你的臉。你想到脖子上的淤青會暴露自己，便掐著她的脖子將她抵到廁所的墻上。你并不想殺她，只是想把一切都誣陷在她的身上。因為你知道這比殺了她，對你更好。

你將她打暈，用花瓶砸碎玻璃，裝作女子的聲音尖叫，引來搜查的警衛。但因為警衛本就在二樓搜查，你來不及給她換上衣服，便將身上偷竊時穿得那身衣服隨意扔在她周圍，造成她自己換下的景象。做好一切以后，你自己去了隔壁房間裝醉睡著。”

杜德林聽著他這么一長串的推理，整個人的腦子都懵了，為什么他只是喝醉了上個廁所就莫名其妙成為了偷竊的賊。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他指著自己的脖子，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可我這兒的傷是舊傷，也不是淤青，這不是對不上嘛！”

沈毅輕笑一聲，“你為了掩蓋脖子上的淤青，用刀子自己割傷了脖子，加上發現你的時間以及醫生到的時間，直到發現你的傷口的時間，這些時間加起來足以拖成現在這個模樣了吧。”

他們發現杜德林脖子上的傷并不早，這主要是因為他們事先發現了傅曼琳脖子上的淤青，便把主要懷疑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所以沒有過多關注其余有嫌疑人的脖子。

直到第二天的早晨，傅曼琳描述杜德林的身形使，他們才注意到了杜德林的脖頸。

杜德林快被逼瘋了，“那個文件，我沒有偷，你大可以把我所在的地方和我的身上搜查一番！”

這同樣的話，傅曼琳也說過，這結果自然也是一樣。

只不過這搜不出那個膠卷，倒是更增加了杜德林的可疑性。

如今，傅曼琳所有指向她的嫌疑幾乎在一時之間都已經鬼斧神差的洗清，所有的線索此刻反倒都指向了杜德林，這一切未免太過奇怪。

如果膠卷出現在杜德林的房間里，那傅曼琳恰恰就難逃嫌疑，一切就要從頭開始重新調查。

因為盜竊文件的人，最是清楚這文件是最重要的證物，只要在誰那兒，基本就可以定下是誰偷的了。

傅曼琳如果要誣陷杜德林，就一定會將膠卷放在他的房間里。可是現在沈毅他們查過了，并沒有，這反倒證明了她的清白。

沈毅慢悠悠的站了起來，“杜先生，這件事還需要你配合警察廳。”

“什么！”杜德林情緒又瞬間激動了起來，他瞧著沈毅慢慢走到門口的背影，大呼，“我是冤枉的！你們不能冤枉好人！”

蔣東霖冷眼瞧著他，手不耐煩的揮了揮。

一旁候著的警衛上前，立刻拿事先準備好的布頭塞到他的嘴里，堵下了他口中喋喋不休的話語，強壓著將他壓了出去。

沈毅剛走出門，便迎面碰上了快步走來的孟清輝。

“夠了嗎？你審夠了嗎？”孟清輝說此話時，明顯壓抑著怒火，他身后緊跟著的是張作黎。

張作黎朝沈毅無奈的聳了聳肩，他勸了半天也沒有勸住。

沈毅朝他點了點頭，轉頭對孟清輝淡聲道：“審夠了，真相也大白了。”

警衛將五花大綁的杜德林壓著從他們身邊經過，杜德林被塞了一口的布頭，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孟清輝見杜德林被壓著走遠了，才將瞧向杜德林的視線收回，“審夠了，那我就帶她走了。”

他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你的疑心該收收了。”

沈毅立刻回道：“你變了。”

孟清輝轉過身來，“不是我變了，是你，是你的疑心更重了。”

他頓了一下，猶豫了半天，才看著沈毅一聲苦笑，“你不是連我都開始懷疑了嗎？”

說罷，他轉身大步流星的離去。

剛走出門的蔣東霖聽了這話直納悶，“這話是什么意思？”

沈毅臉色陰森，像是要殺人一般，“字面意思。”

話音未落，啟步追了上去。

蔣東霖聽著他惜字如金的話語，瞧著他離去的背影，一股子寒意憑空瘆得他打了個寒顫。

他拐了拐旁邊張作黎的胳膊，“什么情況？”

張作黎嘆了一口氣，“這次是不是清輝說得太過了，干我們這行的，懷疑是應該的。這次事情又這么大，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蔣東霖蹙著眉聽著他這么大義凌然的話語，感慨道：“還是你有覺悟。”

他頓了一下，又道：“不過這個事也不能怪清輝過激了，畢竟被懷疑的人是張小姐，他那點反應也是應該的。”

“什么？！”張作黎聽到那三個字一驚，整個人被雷劈一般定在原地，“哪個張小姐？”

蔣東霖這才想起沈毅叮嚀的話，他一臉懊悔的拍了拍自己這張管不住的嘴，干笑了兩聲，尷尬道：“就是你們家的張大小姐。”

張作黎的臉“唰”一下子冷了下來，壓著牙道：“確實是他疑心過頭了！”

說罷，朝著傅曼琳的房間快步走去。

蔣東霖看著一個兩個接連離去的背影，重重嘆了一口氣，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感嘆道：“我這又是做的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