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輝裝模作樣的活動了下手腕，“那我們是要有時間比一下了。”

沈毅沒有拒絕，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文件。

孟清輝低頭瞧去，疑惑的開口問道：“這是什么？”

沈毅淡聲回道：“上海眼線的名冊，我覺得還是放在你這兒比較好。”

他頓了一下，壓低聲音別有意味道：“就是這兒，也亂得很。”

孟清輝瞳孔一震，“你是說上海都已經將手伸到這兒來了？”

沈毅沒有作答，向后仰著身子，靠在椅子的背上。

“上次的事泄露以后，上海那邊已經暗地里在血清了。若是再讓人拿到這份文件，我們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孟清輝盯著文件的眼眸變了變，將文件往外推了推，“那我就更不能拿了，我這兒人多眼雜的，萬一被那些人順去，我可就罪過大了。這么重要的文件，還是要找一個最安全的地方來放。”

他頓了一下，又道：“沈伯父那兒不是有一個從國外拿回來的密碼箱，放那兒應最是安全。”

沈毅細思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也是，現在沈家像個鐵桶，就是她有膽子來，也飛不出去。”

他拿著文件起身往外走去，臨到門口，忽地停下了腳步，回頭問道：“我記得你說過你家在上海，不知道具體哪個地方？”

孟清輝抬頭對上他那如點漆般的黑眸，嘴角揚起一抹淡笑，“法租界的國順路附近。”

沈毅臉色并沒有出現太大的變化，“等著我們去了上海，你也便可以回家看一看了。”

“自然，我期待著那一天。”孟清輝道。

張夫人修剪著房里的花，她最是喜歡花朵，可這枯黃的秋天哪能瞧見什么入眼的花。

就這一盆還是托人大老遠從南方運過來的特有品種，自然是更加小心的照料，恨不得日日捧在手心里。

“事情可都辦好了？”她剪去邊上的殘葉，雖在寒冷刺骨的東北，但這花像是沐浴在春光一般嬌艷。“可別再像上次一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劉媽對于她的耳提面命，也頗是恭敬，打包票道：“太太放心，這一次我特意去尋了一味藥來。”

劉媽用手掐了掐指甲蓋，“就這么一點，也保準大小姐那日出不了這門半步。”

張夫人這才露出笑臉來，她放下修剪的剪刀，轉身含笑道：“一日可不行，這丫頭最近在我面前猖狂得很。不給她個教訓，她還認不清我才是當家主母。”

劉媽急點頭，“是，我一定讓大小姐在床上躺上幾日。”

“藥呢？”張夫人伸出手來，“這次我要親自來，絕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劉媽從包里掏出一個白色紙折成的小包，小心翼翼的放到她的手上。

張夫人捏著其中一角，抬起放在眼前瞧了瞧，嘴角翹起一抹奸笑。

她快步走下了樓，徑直去了廚房。

廚房里，正忙活著熬湯的董蓮瞧見她來，嚇了一跳。待反應過神來，急恭敬喚道：“媽，你怎么來了？”

廚房一直以來，張夫人都嫌這里油煙味太大，有損她的皮膚，所以很少來此。

董蓮也因此極是喜歡廚房這個地方，就算是懷孕了不舒服也是如此，因為這里是她唯一一個可以清凈、放松的地方。

此時看張夫人一來，她自然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張夫人也根本沒心理她，隨意掃了一眼火上燉著的湯，手指輕堵著鼻子問道：“這是給孟穎她們準備的湯嗎？”

“是，孟穎、孟晗這幾日學習累著了，我想為她們熬個湯補補腦子。”

董蓮瞧了眼張夫人的臉色，就急忙補充道：“媽的湯一會兒就燉上了。”

張夫人擺了擺手，“孟晗近些日子胃口不大好，不喜這種，你也不用給她送去了。”

她終是轉過頭來，瞧了董蓮一眼，“如泉一會兒就回來了，你還不快些去準備他的。”

董蓮剛想說如泉的湯是與張孟穎的是一同的，但一觸及她的視線，就立刻將話縮了回去。

“是，媽，我這就去。”

張夫人瞧著她的背影，又喚住：“我的，記得晚些時候，給我送到房里去。”

董蓮小聲應下，這才轉身離去。

張夫人將手中的藥包往劉媽眼前一遞。

劉媽的視線還停留在董蓮身上，她對這個少夫人也是滿腹的怨言。明明是一個少夫人，唯唯諾諾的模樣還不如底下的一個下人。

真不知道這種被呼來喚去的少夫人位置，還有什么好珍惜的。

偏偏這位少夫人還自己個兒珍惜的要命，恨不得將那不中用的丈夫捧上天去，還有那個媽···

劉媽一轉頭，正對上她心中正想著的那個媽陰森的視線，她虎軀一震，頓時就覺著這個媽還是殷勤伺候的好。

她小心翼翼接過張夫人遞了半天的藥包，賠笑臉道：“太太，以后這活我來就行了。”

張夫人用鼻音哼了一聲，不耐煩道：“還不快點，一會兒就要來人了。”

劉媽急點頭，著急忙慌的要去掀開湯鍋的蓋子，卻一時忘了那煮沸鍋蓋的熱度。

剛著手，那燙感一下子從指間傳到了頭頂，她沒忍住“嗷”一嗓子叫了出來。

這音都還未落，張夫人一記凌厲的眼刀立刻飛了過去。

劉媽縮回來的手一哆嗦，忙捂住了嘴，打量了一圈周圍。

在沒發現有人驚動的時候，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強忍住指間傳來的灼燒感，咬著牙將那蓋子拿了下來，小心舀了一碗湯出來。

至此，她的手都已經哆嗦不到一塊去了，顫抖著打開藥包，藥粉隨著抖動灑落了不少在地上。

張夫人一看就急了，一把奪過剩下的藥包，盡數倒進那冒著熱氣的湯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