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說的有條有理，而且再加上蘭左月一臉被愚弄得啼笑皆非的模樣，讓看見的人不信十分也信了七分。

女仆沒想到她初來乍到，竟然真的猜中了自己的心思，更是慌神：“不是...不是，就是你，就是你，我只知道那個人給了我一大筆錢，是祁家小姐給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蘭左月聽著她顛三倒四，轉頭無奈地直視祁夫人的眼睛：“母親，這么錯漏百出的話，我實在是不想解釋。若是當真是我指使的還說出自己的名字，那我可真是把自己往槍口上撞啊。”說著竟是笑出來。

祁夫人早在女仆說出第一番話的時候就明白這件事情與蘭左月無關，對著女仆淡淡說道：“你不說真話，我自有手段。”她眸中冷光迸射，舉起右手輕揮。剛剛蘭左月在門口看到的臉色蒼白的男子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祁夫人身后，躬身行禮后把一團布往女仆嘴里一塞，不顧女仆瘋子一樣地掙扎，像拎一只死豬一樣帶走了。

董事長辦公室一時陷入了沉默。蘭左月暗地按了按自己的肚子。常年不辨黑白天的工作讓她的胃早就承受不住，如今更是只要少吃了一頓飯就會像刀子在胃里絞割一般劇痛。她竭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拿過一邊的抱枕隨意地放在自己的腿上，遮掩住她按壓腹部的動作。祁夫人在一旁抿著香茶，一旁的秘書忙遞過一些文件過來供她閱覽，給蘭左月則帶了一些漫畫書。

蘭左月訝異，驚喜地嘴巴圈成“o”型，祁夫人看她如此，笑著說：“知道你喜歡這些東西，母親也不知道你具體想看什么樣的，就讓他們這些年輕人去挑了一兩套，你先看著這些，剩下的已經讓他們送回到家里去了。”

一旁方才還對蘭左月戒備十分、帶著她來的幾個秘書都白了臉：看董事長對自己女兒的態度這樣，還有蘭左月條分縷析地辯白，輕輕巧巧地就把扣在自己身上的鍋給避了過去，現在再怎么看這件事都不是她做的了，那剛剛他們對小姐的態度，豈不是狠狠甩了他們一個耳光？這么想，他們都看向之前在電梯里主動跟小姐示好的人，有的忌憚有的嫉妒，沒有不羨慕的。看夫人這么重視小姐，萬一被小姐挑中，豈不是以后直接飛黃騰達了。

蘭左月認真地翻閱起手中的書來，仿佛渾然不知自己今日的行為已經在祁夫人身邊的下手當中掀起如此驚濤駭浪。

先前提著那女仆下去的男人很快又出現在房間里，沉默地遞給祁夫人兩張薄薄的紙。蘭左月看到他黑色的西裝袖口深了一塊，露出里面白色襯衫鮮紅的一角。

她低下頭：看來祁夫人果真是讓這人嚴刑逼供去了，那女仆估計也是半死不活了。只是這么短時間就能問出來話，看來祁夫人手下這些人當真是跟他們主子一般心狠手辣。

祁夫人大略一掃就知曉了結果，把紙遞給了一邊的秘書，并沒有給蘭左月傳閱。秘書捧著紙出了辦公室，卻不知道去干什么。

她伸出手來拍了拍蘭左月疊放在雙膝的，似感慨又是歉然：“左月，母親今日叫你來，可有打擾到你的學習？”

蘭左月搖搖頭：“在我心里，母親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何況有人要隔閡我和母親的感情。”神色堅決的樣子。

祁夫人道一句“好孩子”便再沒說什么，等待著什么的到來。蘭左月似有所感，也不要求對方馬上送自己回去，乖巧安靜地又翻起來手里色彩鮮艷的漫畫書，一頁接一頁的看，卻是很仔細。

不一會，秘書帶著一位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人進來。后者并未多說，只是坐在一旁，把自己書包里的相機和筆記本掏出來。這是記者，而且定是一個祁夫人安插在知名報社專門為祁家這種事情扭轉輿論風向的“撰稿人”。除他之外，陸陸續續的有三四個人進來，都是滿臉嚴肅。他們進來站定，秘書才對著祁夫人行禮：“董事長，公關部的人也已經叫上來了。”

不久后，祁夫人親自站起來，把蘭左月送到門口：“事情解決了，我讓秘書快些送你回學校，下午還有課吧？”

此時第一節課已是過半了。蘭左月點點頭：“還有一節課，那母親我先回學校了。”想了想又笑著開口，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母親晚上見。”

祁夫人眼睛微瞇，像是慈愛地笑：“晚上見。”

很快到達學校，秘書將蘭左月畢恭畢敬送到校門口，又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范圍內，才轉身上車而去。

“呼”蘭左月呼出一口氣，撥拉了一下自己的碎發，又捻了捻脖子上的項鏈。無意間朝著走廊拐角的陰影處望了一眼，怔住片刻，隨即笑起來。

蘭左月在她回教室的必經之路上不緊不慢地走，專挑有攝像頭的路段，直到下課鈴聲響起，學生蜂擁出了大門，她的身影飄進了教室，轉眼又和黃戈蓁說笑著出來，進到女廁所，很像小姐妹之間互相約著陪伴去廁所一樣。

監控室，一個男子正站在監控室前，赫然是祁夫人身邊那名面色蒼白的男子。他盯著監控畫面里的蘭左月毫無不妥，對著耳機匯報：“夫人，小姐已經回到教室，并未發現有他人接近，除了黃家的黃戈蓁。”

“先回來吧，黃家的那個黃戈蓁例來是個玲瓏性子，她知道輕重緩急，哪里是想和左月做朋友，分明是想有所攀扯。現在這些小姑娘，呵。”祁夫人冷笑道，手指在保養良好的沙發扶手上輕點。

男人靜默地聽著她說完，卻未做任何回答，轉身向外走去，仿佛只是一個完成指令的機器。然而在他身后，他并未看見，黃戈蓁從女廁所里出來，疑惑地四處張望，好像并沒有看見蘭左月的樣子。

數學辦公室距離蘭左月的班級很近，此時里面空空蕩蕩，只有倆個人面對面坐在桌子前。一個正埋頭在面前的好幾樣飯盒里大朵快頤，而另一個則戴著銀制的威尼斯面具，時不時地遞給前者熱湯、紙巾，眼中的溫柔與心疼幾近要沖破面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