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
- 初元
- 踏霧覓失
- 2290字
- 2018-10-04 22:37:53
由濟州至濟南最快的途徑是走京杭運河,沿途經(jīng)兗州,泰安至濟南府;每年邳州,徐州,滕州,濟州的鹽課都是由四州匯聚到濟州,然后由濟州運往濟南府。
樸不花押著近八十萬貫的鹽課稅賦,已經(jīng)由濟州出發(fā);往年都是走京杭運河這條路,沿途蒙古軍寨眾多,岸上更是重兵把守,把山匪流寇來回反復掃蕩,所以轉(zhuǎn)運稅賦糧草不用擔心半路宵小作祟;但近年來,泰安州旱情嚴重,各處民寨偷偷掘閘放水,竟使得運河水位下降,不能來往通行;
今年初,原先擔任總領(lǐng)漠南漢地軍國庶事的牙魯瓦赤被蒙哥汗驅(qū)走至山東路任轉(zhuǎn)運使;可能自覺前途灰暗,更加貪墨無恥;嚴令山東各地鹽課稅賦需本月初運轉(zhuǎn)至濟南府,否則便是降職問罪。
無奈,樸不花只得帶著近八十萬貫的巨額財富,由濟州出發(fā)沿南清河至梁山泊,由北清河至濟南府;不然恐怕難以在規(guī)定日期內(nèi)將稅銀轉(zhuǎn)至濟南府。
三艘大船中,樸不花的坐艦居中,前后兩艘護衛(wèi);共載兵六百余人,全部是赤馬探軍中的精銳;但是蒙古人不善水戰(zhàn),樸不花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兩艘大船進入梁山泊大湖之內(nèi),樸不花嚴令各船進入臨戰(zhàn)狀態(tài),只要半天即可駛出梁山泊,渡過最危險的地段,但是前方船只突然響起尖銳之極的警哨;他心中頓時一驚,敵襲!!!
柴牛兒作為李璮手下眾將之一,一直隱藏在梁山泊內(nèi),緩慢聚兵;如今已有兩千余人;如今李璮暗地里自稱燕王;聚兵近五萬余眾;就是統(tǒng)領(lǐng)山東等地的塔察爾王亦只能下嫁其妹,來籠絡這個山東的無冕之王;這就更加讓李璮氣焰囂張。
李璮擁軍如此之巨,仍然上書宋兵勢大,不可敵之;要求截留山東東路全部稅賦,蒙哥汗嚴詞拒絕之后,李璮哪肯罷休,
著柴牛兒打探,得知邳州,徐州,滕州,濟州的鹽課由梁山泊轉(zhuǎn)運,于是派兵奪銀;李岱便被派出主持此行。
哨探得知三艘大船進入梁山泊內(nèi),李岱使柴牛兒統(tǒng)領(lǐng)十艘戰(zhàn)艦前方攔截,自己率兩艘戰(zhàn)艦堵住樸不花回去的河道。
張漢等人隱在梁山泊入口處,聽聞遠處戰(zhàn)鼓擂擂,李岱一聲令下,數(shù)十槳手齊力劃船,戰(zhàn)艦如同出弦之箭劃過湖面,迅速進入南清河口。
樸不花見前方十艘戰(zhàn)艦夾著火勢兇猛的小舟急速向自己推進;忙下令兩艘護衛(wèi)艦應敵,自己的坐艦則向來時的河道逃竄;探馬赤軍都統(tǒng)耶不失急厲反對,怒道:“蒙古的雄鷹何時變成的兔兒;未戰(zhàn)先逃;爺爺要砍了你!”
樸不花面容扭曲,喝道:“是你那四百健兒重要?還是這八十萬鹽課重要?若失落稅銀,我等哪個不會被抄家滅族?俺來問你,可要抄家滅族?”
耶不失聽聞氣勢頓時已逝,狠狠的反駁道:“賊子早有準備,我們往后逃遁,恐怕河道已被封堵;還不如戰(zhàn)死;保全族人。”
運銀大船,船槳倒劃;樸不花來到船首,遠遠的望見兩艘戰(zhàn)艦橫在來時的河道上,喝罵道:“直娘賊的烏鴉嘴!把床子弩都搬過來,快快快!”。
探馬赤軍鐵騎縱橫天下,但是船戰(zhàn)并不精通;好在樸不花身為千戶,倒是經(jīng)歷過幾場;蒙古兵把八架床子弩架在船首,五十余人張弓以待。
樸不花對著眾兵卒喝道:“闖過去全員賞銀五十貫,闖不過,今日就死于此!爾等明白?”
眾將齊聲喝道:“明白!”
運銀船在樸不花的激勵下,槳手齊喝口號;快速沖向兩艘攔在河道中間的戰(zhàn)艦接縫處。
李岱見運銀船加速駛來,喝道:“敵艦沖陣!接舷,準備,左右船撞角頂住!”
身邊的傳令兵,跟著齊聲喝道:“敵艦沖陣!左右船撞角頂住!接舷!”
兩方戰(zhàn)艦此時已近二百余米,幾乎同時雙方弩矢劃空而來,甚至有兩根箭矢撞在一起。
張漢此時已經(jīng)是全副武裝,因為是水戰(zhàn),李岱給戰(zhàn)士們準備的是藤甲,藤盔;張漢是第一次見到,因為張漢身材高大,又懂轟天雷,李岱特別把他安排進特別隊。
這個隊伍只有十人,每人背負轟天雷兩顆;登船接舷之后,在敵艦內(nèi)引爆,簡直是九死一生之舉。
張九弟看著不足二十歲,一臉的短須整治的整潔干凈;是張漢來到這里少見的俊朗男兒。
他看張漢有些緊張,安慰道:“和尚無須太過緊張,等下接舷之后,大家都站立不穩(wěn),待橫板搭過去后,跟著俺直往里沖;或許能逃得一命;說著自己就哈哈大笑起來。”看來他不覺得張漢能活過這趟。
笑聲未止,便有一根弩矢射穿船艙,插進一名漢人身上,把他釘在艙內(nèi)。
張九弟見到此景,怒罵道:“直娘賊!狗韃子!”眾人都怒罵不止,好似緩解心中惶恐。
張漢臉色漲紅,口中跟著怒罵;但心中惶恐依然不減。
接著,船身劇震;船艙上面箭矢釘在木板上的咄咄聲不止;直到上面有人大喊:“接舷了!接舷了!”
張九弟大喝一聲:“接舷!后退著死!”
當先竄出底倉。
張漢僅隔著兩人,右手手握著樸刀,左手舉著圓盾護住胸口;跟著沖出底倉。
到了甲板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弩矢釘在甲板上的幾具尸體,大片的鮮血順著甲板上的孔洞流到湖里,染紅湖面;腳下不敢停留,身后還有人沖出,不然執(zhí)法的軍官刀就砍過來了。
此時李家軍戰(zhàn)艦的撞角竟然都被折斷,運銀船的船首擠在兩艘戰(zhàn)艦之間;
幾道纜繩被弩箭帶著插進運銀船船艙之中;幾名蒙古兵卒正在揮刀砍斷纜繩;
而本船上的弓箭手對著砍繩的蒙古兵射去,敵兵中箭而倒;又有幾人沖上來砍繩。
整個戰(zhàn)場讓張漢覺得竟然雜而不亂,然而張漢卻想不了太多;
張九弟一馬當先,縱身一躍,腳下踏著已經(jīng)落到敵艦上的橫板上;腳下又是一點,便飛身撲到敵艦船弦;
手中樸刀探出,身子急速旋轉(zhuǎn);長刀便劃了一圈;躲閃不及的兩名蒙古兵被刀劃傷,甲板頓時清出一片空地來。
由于張漢所在的船,只有一塊橫板搭在敵艦上,兩船之間還有三米多遠的距離;
前面的一人緊跟著張九弟躍了過去;另一艘也有人躍上運銀船;
張漢見有機可乘;便放下手中的樸刀,從身后解開轟天雷,腰里取出火折子,嘴里一吹,便有火苗冒出。
說時遲,那時快;張漢用火苗點燃轟天雷,用麻布包裹著雙手猛扔出去;就見轟天雷落入運銀船甲板上,竟無人發(fā)覺。
此時前面的三人都已躍到敵船之上;
張漢撿起樸刀一咬牙,縱身一躍,腳下踏著橫板飛身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