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窗外胡兵亂紛紛,異志豪杰藏且深
- 初元
- 踏霧覓失
- 2524字
- 2019-03-12 15:33:26
昏暗的天空中,狂風裹著暴雨呼嘯著掠過江面,轟隆隆的雷聲讓胸腔也跟著共鳴,一道道閃電轟入水中,像一把把利刃插進水中,閃閃發著刺眼的光芒。
一艘艘戰艦揚著風帆,冒著雷鳴向滸黃洲行進,蒙古帝國從未有過如此多的戰艦。
張榮實覺得此時可能是這輩子最耀眼的時刻了,以后如此輝煌的戰績不可能再遇到了;僅憑三百蒙曈小船和三千水兵,俘虜大艦近百,殲敵無算;如此耀眼的戰績怕是蒙古帝國自建國以來頭一份吧!
所以他冒著雷霆風暴也要趕回滸黃洲請功;或許不止是請功吧!
窗外的雨愈下愈大,雨點亂紛紛的打在船艙上,如同胡亂敲擊的鼓聲,讓人煩躁不安,也打斷了他的思緒。
摸了摸腰間用牛皮包裹的信函,張榮實興奮的心思也淡了幾分;
這世上啊!無有遠慮,必有近憂!
正在迷迷糊糊將要睡著時,一陣由行走造成的鐵甲摩擦聲傳入耳內。
阮思聰立刻警醒起來,他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最終結果,將由這個即將進入艙門的人宣告。
盡管自己被抓住的后果,早已在腦海中想過無數次;
可是,當最終的腳步走近時。
他的小腹突然一陣陣酸麻,腥臊的黃色液體順著褲襖流到地板上;這讓年近四旬的阮思聰羞愧難當。
張榮實打退了在青山磯來援的呂家艦隊,順勢封鎖了整個長江航道。
只是還沒過兩個時辰,就有一條小魚落網。
這個叫阮思聰的水軍統制他是見過的,當年宋蒙聯合滅金在歸德府一戰中主持往返水運的將領就有他;是江海的麾下。那時自己還是一名小小的營統制,金國的官兵。
當時自己之所以投向蒙古,也就看準了有這么一天,果不其然;唉!盡管自己猜的很準,但是就是高興不起來??!
漢兒盡作胡兒語,卻向城頭罵漢人。
這是說自己嗎?可是如今這世道?。。垬s實胡思亂想的踏進了底倉,準備先確認了送這份信函的人再做打算。
望著被困成一坨的阮思聰,張榮實也不打算放開他;用刀柄挑起被雨水打濕,又貼在臉上的亂發,仔細查看。
果然是他!只是不知他何時去的合州?而從他身上搜出的密信的內容,卻實打實的確認蒙哥汗如今的狀況,今后的事態如何發展,真不是自己一個小小萬戶能判斷的了。
看著腳下被嚇的尿液橫流的南宋將領,皺著眉頭沒有多問什么;這樣的事自己應該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然,誰知道那些滿肚子壞水酸儒們會怎樣對付知情者。
“何時能到滸黃洲南岸?讓槳手再快些?。。 ?
張榮實從懷中拿出那封密信又仔細觀看了一遍,心中想著:看來蒙哥汗真的是不行了;蒙古帝國的船舵今后該誰來執掌呢?俺們張氏一族又將何去何從?
不知提前派人送給張柔的密信是否到了他手中?
電光一閃,照亮半個天空。
張榮實知道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響徹天空的雷鳴。
是夜。
亳州萬戶張弘彥披著蓑笠,帶著十數人當先走進滸黃洲州府旁的一座宅院;守門的張氏族人見到他龍行虎步的過來,急忙下拜。
“奉吾父之命給先生送些驅寒的湯藥,爾等且用心守護。”
此話是說給那些拿著長槍守衛在一旁的蒙古兵聽得,忽必烈對手下這些謀士愛護有佳的背后,未必沒有嚴密的監視。
還算干凈整潔的廂房內,郝經拿著左傳津津有味的讀著;腳下的熱湯已經不再往外冒熱氣,他卻沒有察覺;張弘彥腳下皮靴重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才詫異的看向房門。
“咚咚咚!先生,學生奉父親之命給您送些驅寒的湯藥;”
張弘彥的聲音讓郝經露出欣喜的神情,對于這個聰明睿智的學生他是真心的喜愛;一邊讓他進來,一邊示意旁邊伺候的婢女給他搽腳。
張弘彥推門而入,回首道:“端進來!”。
一名矮壯的老卒捧著一壺冒著熱氣瓷罐放在茶幾上,轉臉對著郝經笑了笑。
郝經手上的書突然掉落在地,他一把搶過搽腳布,對著婢女呵斥道:“笨手笨腳的,出去吧,沒有我的呼叫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我考校學生!”
望著出去的婢女,張弘彥讓隨行的兵卒守好門口,自己輕輕關上房門。
“元帥怎地親自前來!莫不是有要事?”郝經直接了當的問道;他原是張柔萬戶府里的教授先生;因張柔賞識其才華橫溢,便推薦到忽必烈帳下;算是在總領漠南漢地軍國庶事府里安插一個幫手。
張柔從懷中掏出一塊錦巾,先搽拭干凈手上的雨水,才從懷里掏出一份信書,遞與郝經查看。
郝經趁著燭光快速的默讀一遍,臉色越來越沉重。
“這是原件?”郝經沉聲問。
“不是!原件還在榮實手上;這是榮實手書;千真萬確!”
張柔取出瓷罐上蓋著的瓷碗,倒出了三碗熱湯分與三人;然后望著郝經。
“這是宋將王堅寫與賈似道的秘信,如此確實了蒙哥汗已死;元帥此來何為?”
郝經摩挲著紙張猶如珍寶,但是沒有弄明白張柔暗暗潛入滸黃洲找自己有何含義,但此信由自己交給忽必烈,想必日后在其王座前還能再進一步,也可更好實現自己的抱負。
但是這信是張柔截獲的,想必以張柔此時的地位和身份想必已經想好策略,自己如何能從中獲取自己的好處還要細聽分說。
“呵呵,此信詳細的描寫了合州戰事的經過,先是汪德臣受傷而亡,現在蒙哥汗又是受落石而亡,史天澤敗退北還;而呂文德必定會由重慶府東來復仇!西路軍潰敗,咱們要同時面臨整個大宋的反戈了,先生以為如何?”
張柔已經到了不惑之年,盡管數十年戎馬生涯打造出了一副鐵一般的身軀;但是畢竟身體老了,睜眼時眼部松弛的肌肉繃不緊了,像是瞇著眼般打量著郝經。
“蒙古帝國的疆域太大了!唉!”
聽聞此話,張弘彥詫異的盯著這個博學的恩師,聽他繼續道:
“黃金家族一直以來緊靠著游牧民族的習俗承接帝位,如今蒙哥汗突然亡故,蒙古帝國勢必會四分五裂;阿里不哥在和林根基雖深厚,但王上麾下數十萬鐵騎在手,未必不能反轉乾坤;而金國滅亡以來漢地諸世侯被拆的四分五裂,駐西而屯東或駐北而屯南,各方相互忌憚,難成大事,元帥以為如何?。”
郝經說東而指西,看似不是回答張柔的問話,但是張柔卻陷入了沉思。
“元帥北顧不如南看!”
“南?宋人積弱,不值一哂!”張弘彥插了一句。
郝經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封密信便是三郎使了力氣,才得到的;不然那宋將阮思聰怎會跑到鄂州來,此時賈似道還在漢陽府招攬人手呢!”
張柔喝了口熱湯,深深的出了一口氣;好似放下了千斤重擔。
“三郎自投南以后,東奔西跑的不知遭了多少罪,我這個當爹的真真是對不起他!”
張弘彥震驚的看著張柔,口瞪目呆;接著又是欣喜異常;心中想著三哥竟然沒死,那個死在歸德的哥哥又活過來了!
因為牽扯較多,郝經不便多說;但是此信如何處置?想必不會藏匿起來,便有開口道:
“先前王上對蒙哥汗生死大多猜測,如今已有確實之物,想必北歸之事會再次引起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