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還是昨日那身衣服，里面是白色的長袍，外面是青色棉麻外套。

昨日看到他，還覺得他一身少年氣，那張五官端正的臉再加上他身上那種醫者儒雅的氣質，總會讓人對他有些好感。

可是此時此刻再看到他，路小滿卻是滿眼的厭惡。

他顯然也注意到了店內的衛白楊和路小滿，拱手有禮貌的道：“衛大人，路姑娘。”

衛白楊輕輕頷首，“這里的炒面好吃。”

顧元柏點頭，“沒想到衛大人也喜歡這些市井小食?！?

老板娘聞言笑道，“衛大人可是我們店的老顧客了。”

“哦？”顧元柏略表驚訝，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隨即淡淡一笑，“酒香不怕巷子深，是好東西，大家都喜歡。”

老板娘一聽，更加高興，樂呵呵的笑著說了幾句，讓顧元柏進屋里坐。

顧元柏坐在右邊那張桌子，他坐下后，看了一眼路小滿，問道：“路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路小滿正在低頭喝粥，聞言頭也沒抬，只是“嗯”了一聲。

顧元柏眉頭一蹙，隨即又舒展開，帶上淺淺的笑容，“那便好。”

看著路小滿反常的反應，衛白楊略帶不解的看了一眼顧元柏，他正提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茶。

回過頭去，路小滿依舊低著頭。

衛白楊垂了垂眼皮，她不像是這么不懂禮貌的人，難道是剛才在胡夫人那里聽說了什么？

顧元柏的炒面很快就端上來了，他吃飯的速度倒是很快，不知道是習慣如此，還是想盡快離開。

他走后，衛白楊這才開口問道：“這炒面如何？”

“好吃！”路小滿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回到衙門后，衛白楊帶著路小滿來到卷宗室。

“胡夫人可是說了什么？”衛白楊問道。

自從遇到顧元柏后，路小滿幾乎是沒什么好臉色，想來胡夫人定然是說了什么與顧元柏有關的話。

衛白楊在回來的路上，在心里打了腹稿，他本不想將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想，但路小滿的表情告訴他，有些事情，你越意想不到，它越是有可能發生。

路小滿點了點頭，依舊是板著臉。

“秦夫人跟顧元柏之間，可能有著不正常的關系?！?

路小滿一想到胡夫人的話，心里就越發討厭顧元柏。

或許這不是他的錯，但是一個不懂得拒絕的男人，就足夠讓人看不起。

萬安玉唯一夸過的男人就是顧元柏，胡夫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從她的轉述中，可以聽得出來，萬安玉對顧元柏有著崇拜一般的愛慕。

齊州縣很多貴婦人都喜歡讓顧元柏診脈治病，除了他高明的醫術之外，他那張清秀端正的臉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顏值即正義，這句話，不管是放在現代，還是古代，都是真理。

一個生活寂寞，沒有嘗到情愛甜味的女人，別人給一點點甜，就能夠輕易的陷進去，再也爬不出來。

顧元柏是大夫，對病人關心是他的責任所在。

但在一個缺失關愛的女人那里，就很容易被放大為特別關照，特殊的情義。

你正常的行為，在另一個人眼里，或許就成了曖昧的舉動，示愛的信號。

胡夫人說，萬安玉只有在談起道顧元柏的時候，整個人才活潑起來，才會笑得那么燦爛。

也是遇到顧元柏之后，萬安玉就時常身體不適。

以顧元柏的醫術，不該這些年來一直不見好轉。

“我經常取笑她是因為想多看幾次顧大夫，身子才遲遲不肯好起來?！?

“她害羞的很，每次拿她和顧大夫開玩笑，都又急又惱得要打我呢。”

想起胡夫人的話，路小滿越發覺得顧元柏的嫌疑最大。

雖然胡夫人一再強調這只是她個人的猜測，畢竟萬安玉從來沒有親口承認過。

但是依照她對女人直覺準確度的認識，胡夫人的想法估計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沒有任何證據，只是你個人判斷而已。”衛白楊聽完后說道。

“等找到證據，他就已經殺了下一個目標?！甭沸M氣嘟嘟的一跺腳。

她生氣的小動作落在衛白楊眼里，只覺得好笑，他的語氣帶著一點無奈：“我總不能屈打成招吧？”

路小滿氣呼呼的不說話，她也知道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顧元柏是兇手。

但是她早就覺得這個顧元柏很有嫌疑，加上胡夫人那番話，更加肯定了她之前的想法。

“那你說說，顧元柏是如何殺秦夫人的？”衛白楊問道，語氣中帶著好奇。

路小滿靜默半晌，道：“按照我的推理，他在秦夫人死的前一天來問過診，那盒胭脂就是那個時候他給掉包的。在這之后，他通過那個狗洞，又來見秦夫人，慫恿秦夫人用那胭脂，導致秦夫人過敏難耐，抓破了自己的臉，然后自殺?！?

路小滿頓了頓，心里有一些不忿，“秦夫人在之前碰都不碰那白底藍花四方胭脂，為何死的那天突然要用？顧元柏一定是拿了萬安志送給顧元清的那盒胭脂，在里面摻和了桂花粉，然后送給秦夫人?！?

“我們看到顧元清的那盒胭脂，是秦子杰買的那盒？那顧元柏是如何調換的？”衛白楊問道。

路小滿輕笑一聲，“顧元柏太懂女人的心思了，更準確的說，他太懂秦夫人的心思了?！?

衛白楊眉毛一挑，眼神里帶著疑惑。

路小滿繼續道：“秦夫人一點都不在意秦子杰送的胭脂，但是顧元柏送的就不一樣了，她一定珍之重之。一樣的禮物，顧元柏稍微說幾句動聽的話或者激將的話語，比如既然你有了，那我這份心意看來也沒什么用了，扔了也怪可惜的，那就給元清好了?！?

看著路小滿微妙微哨的模仿，衛白楊自然是不能讓她的表演浪費。

他很配合的接下她的話，“所以，秦夫人收下了顧元柏的胭脂，把秦子杰送的那盒就給了顧元柏轉送給顧元清。雖然是一樣的胭脂，但是在秦夫人眼里，意義卻是大不同。”

路小滿詫異的看向衛白楊，她愣怔了一會，自己說的話，他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