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在飄香院的后院外墻邊徘徊踱步。

他的任務是來找一套水仙平日經常穿的那種白色長紗落雁裙。

時近黃昏，本該是飄香院熱鬧非凡的時刻，可因為今日梅姨被帶走的緣故，無人踏入。

百合命人將飄香院大門關好，里面依舊是燭火通明。

經過百合一個下午的安排打理，飄香院的人心基本上是穩住了，此時姑娘們也都回到各自的房間休息。

后院的廚房里在準備晚膳，百合吩咐了只做自己人的飯食即可，幾名大廚也樂得清閑。

只要飄香院不倒，養家糊口的活計不丟，管他出了什么事，該吃吃，該喝喝，按照要求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聞著飯菜的香氣，陳四定了定心思，往里面看一眼，朝著飄香院正樓里走去。

一樓大廳里沒幾個人，打雜的下人們也都懶散的坐在桌子上無趣的趴著，等待著果腹的食物。

陳四輕快的往樓上走去，也無人阻攔，一是因為都認識，再加上也無人好奇。

他在百合門口敲了敲門，無人應聲，便推門而入。

走到桌邊給自己到了一杯茶，陳四便悠哉的喝起來。

沒一會兒，百合便進來了，見陳四坐在那，先是一驚，隨即問道：“你怎么來了？”

百合趕緊走過去坐下，還不等陳四回答便又問道：“你可知梅姨是發生了何事？”

陳四放下手中的茶杯，“梅姨殺了人，估計是回不來這飄香院了，我來找你，是有事相求。”

百合蹙了蹙眉，有點擔心的問道：“什么事情？”

陳四湊近了百合，低聲道：“幫我拿一套水仙平日里穿的衣服，白色的。”

百合的眉頭不由得深深皺了起來，“你要她的衣服做什么？”

陳四擺擺手，“這你別管，幫我就是了。”

百合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打量，她靜默半晌，才問道：“你是不是和衛大人他們在一起查水仙的死因？”

陳四搖頭，“他們衙門的人才看不上我呢，你去幫我弄一套就是了，日后有機會，我定然全部告訴你。”

陳四心里有點發虛，盡管他面上還是如往常那般輕松的神情，他到現在也不敢確定百合是否與水仙的死無關。

她繡的梅花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提醒著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百合嘆了一口氣，“我幫你就是了。”

她還欲開口說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想起陳四之前求她幫忙暗中觀察梅姨與翠枝的關系，她本以為是陳四疑神疑鬼，雖留心著，但也沒當做什么要緊事。

直到今日梅姨偷偷叮囑她的那句話，讓她一時心無分寸。

她不知該向著誰，也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

既不能辜負梅姨的重托，也無法拒絕陳四的要求，百合在心里無奈的嘆了嘆氣。

她便裝作什么都不知曉罷了。

“你且等會兒，翠枝此時睡在水仙的房間，我趁著送飯的由頭，去拿一套給你就是。”百合說著便起身離開房間。

陳四拿著包袱離開飄香院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街上兩邊店家門口掛著的燈籠，散發的光亮為逛夜市的人們照亮著路。

陳四迅速來到衙門，徑直本想卷宗室。

他一進門，便問道一股脂粉香氣。

路小滿背朝著他，旁邊的慕容飛宇正拿著一個刷子一般的東西在她臉上輕輕掃著。

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便知是陳四來了。

站在一旁的衛白楊問道：“衣服可帶來了？”

陳四點頭，將手中的包袱往桌案上一丟。

慕容飛宇轉頭看過去，道：“你過來看看是否有七八分相似。”

陳四皺了皺眉頭，不太情愿的走過去。

看到路小滿正臉的瞬間，毫無疑問他驚了一驚。

像，確實像。

任憑他與水仙十幾年的情誼，在看到路小滿正臉那一瞬間，也覺得仿佛就是水仙復活了一般。

他趕緊湊近，扶著路小滿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連連點頭。

陳四忍不住朝著慕容飛宇豎起來大拇指，“厲害，慕容護衛，真沒想到，你不止功夫好，這給女人打扮的功夫也十分了得，這……”

陳四指著路小滿，臉上難掩驚喜，“這……只要路小滿不說話，足以以假亂真。”

衛白楊走過去，伸手將陳四的手收起來，淡淡道：“有你這句話，那便放心了。”

陳四完全沒注意衛白楊臉上的表情，他又繞過衛白楊，蹲下去，仔仔細細盯著路小滿的臉。

“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路小滿被看的心里瘆得慌。

陳四微微蹙眉，指著路小滿的臉道：“慕容護衛，右邊臉上，在眼睛下面一個小指關節的距離，有一顆小痣。”

慕容飛宇點頭，將手中的刷子放下，拿起一支眉筆，在路小滿的臉上輕輕一點。

“對，就是這樣。”陳四說著趕緊轉身將桌案上的包袱拿起，他遞給路小滿，“趕緊去換上。”

衛白楊輕咳一聲，“我們都出去，飛燕留在這里幫忙。”

飛燕點頭，衛白楊他們幾個男人出門后，她便將門關上。

此時卷宗室里亮著兩盞燭燈，昏黃的光線下，路小滿開始將自己本身的衣服脫去。

脫掉外面衣服的時候，她回頭看一眼飛燕，臉上帶著一抹潮紅，盡管飛燕是女人，但她還是不好意思。

“飛燕，你是否可以也去外面等我？”路小滿詢問道。

飛燕點頭，她的聲音冷清，“我就站在門口，有需要喊我便是。”

路小滿點頭，輕聲道了一句“多謝。”

古代的紗裙雖然好看，但穿起來卻是十分繁瑣麻煩的，花了好大一會子功夫，路小滿才將衣服穿好。

她走到門邊，伸手將門打開，對著外面的人道：“我好了。”

站在外面的三個男人同時回頭，看到站在卷宗室門口的路小滿，一身白衣，在昏黃燭光的照映下，帶著一絲朦朧的美感。

陳四瞳孔放大，盡管他剛才看到便已經與水仙有八分相似，此時換上衣服的路小滿，若是與水仙站在同一處，估摸著他也分不清真假了。

陳四伸手在慕容飛宇的肩膀上重重一拍，“厲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