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璟公子，早！”

“云姑娘，早安！”

大清早在學堂外面，云知又見到測試當天，一面之緣的云族云璟。

云璟遠遠看到一道清冷傲霜的身影時也有些驚訝，沒想到有人會比自己更早，走近才發現是測試當天，把云族子弟通通廢掉的云知。

方才遠遠一望，他的記憶忽然回到十四年前，某天在云族宗祠外面看到畫面。

那是春天的一個早上，煙雨蒙蒙，宗祠旁邊的白玉蘭開得正好，空氣中甜氣絲絲，聞著花香都教人想醉倒。

他跟族人恭恭敬敬地守在莊嚴的宗祠外面，隨著一聲沉悶古樸沉厚的大門打開，露出門后高貴清冷的身影。

“恭迎少主?！?

族人們在大管家的帶領下，齊刷刷地下跪。

他跪在族人中間，趁大人們不注意時抬頭，只見一名女子站在宗祠門口前，微微抬起頭仰望著玉蘭樹。

黑亮的長發在她身后無拘無束的隨風飛揚，渾身縞素不見有半點奢華之物，卻有著讓人仰視的威嚴氣質，其風姿神態似是看盡一切，卻又仿佛天地間什么也入不得她的雙眸。

忽然她似是有所察覺，回過頭目光跟他相撞，面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云璟敢對天地發誓，那是他一輩子看到過的，最美麗的一張面孔，以及人世間最美好、最溫柔的笑容。

后來母親告訴他那是云族少主，是除家主以外最尊貴的人，想要靠近她他必須努力學習修煉，只要他足夠強大就能夠站在她身邊。

再后來……

“云璟公子?！币宦暻宓暮魡?，把云璟喚回現實。

“抱歉，云璟失儀了。”云璟連忙道歉，不經意間看到她眼角下的淚痣，面上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

“說抱歉的應該是云知，不應該貿然打斷你的美好回憶。”云知看得出，云璟是透過自己看另一個人，想必那個人跟自己有幾分相似之處，好奇地問：“云知很好奇，云璟公子看著云知想到的人是誰?！?

“云族少主?！?

云璟毫不隱瞞，云知身上確實有當年驚鴻一瞥時，看到的云族少主的風范。

云知愣一下淡淡道：“謝謝云璟公子對云知的夸贊。”能跟云族少主比擬，大約天下女子都會感到殊榮。

正閑談著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兩人回頭就看到一名須發皆白，身上著一襲灰色長袍的老先生，懷抱著一軸厚厚的書卷朝學堂走來。

雖然不曾正式見面，兩人已經猜到來人的身份，趕緊迎上前見禮。

“云城云知見過容老先生?！?

“云族云璟見過容老先生。”

容行之容老先生，是輩份比掌院元序君容輕塵還高的講郎。

此人年紀雖是垂暮之年，精神看上去卻比很多年輕人都好，且他的一雙眼睛看人從不會錯。

每年新門生第一節課，他都會來給新門生們講容氏學院的院規，今年照舊自然也不能例外，他特意來了大早不想有人比他更早。

容老先生聽完兩人介紹后，望著他們良久才道：“幾十年過去了，云族終于又有人來容氏學院，聽老夫講又長又臭的院規，老夫很是欣慰?！?

目光從云璟身上掃過時，明亮得似是看到極光，兩眼里都閃著光芒。

“進去說吧?！?

容老先生把卷軸扔給云璟，取出一塊墨色令牌，把打開學堂的大門。

“你說你叫云知？”云知要剛走進學堂，容老先生突然想回頭，神情十分驚訝。

“晚輩正是云知?！痹浦行┟恢^腦。

“打得妙族一從子弟毫無還手之力，老夫還以為是個外表彪悍性子又潑辣狠角兒，沒想到居然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屁孩?！?

“讓容老先生失望，是學生的錯。”面對行之先生的吐槽，云知老老實實地認錯，她的外表確實很具欺騙性，看起來跟林黛玉似的風吹吹就倒。

“做得好！”行之老先生一聲喝彩，旁若無人道：“想到妙族那群老太婆被氣得吐老血，老夫就開心得想開瓶老酒慶祝。只不過儒殿里面有不少妙族的老賴，你需提防著他們。”

“老賴？”云知不解地看著容老先生。

“妙族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讓子弟長期賴在儒殿不走，以對付那些不肯歸順妙族的家族的后輩們，大家把這些人稱為老賴?！?

云璟給云知解釋一遍，嘆道：“云璟之所以拖到二十之齡方入學院，就是防著這些老賴?！?

末了提醒云知道：“云姑娘，你千萬別小看這些老賴，幾天前忘塵谷那對雙胞胎兄弟就是不信邪，結果雙雙遭黑了手，弟弟的已經好幾天沒下床，大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

云知心中一驚，面上淡淡道：“昨天已經領教過他們的手段，云知會注意的?！?

云璟大約也聽說昨天的事情，嘆道：“胤國大半家族是妙族附庸者，只要妙家人打聲招呼，為達到目的這些人什么都干得出?！?

云知疑惑地看向容老先生，行之老先生無奈說道：“應對各種突發情況也是一項考驗，只要不鬧出人命，學院通常不會過問?！?

云知對學院的做法不作評論，淡淡道：“云知在入學前曾受流光君指點，既是流光君府上后輩有恙，云知理應前往探望，下學后我過去看望他們，還望云璟公子能為云知引路。”

“沒問題?！?

云璟爽快地應下，便走進學堂。

打量一番學堂的布置，云知走到右邊挑了個位置坐下，男左女右在哪都管用。

云知挑的位置略靠近前，云璟則在往后面一些的位置，恰好看到云知正襟危坐的背影，目光變得深邃又迷離。

其他新門生也陸陸續續走進學堂，待所有人都落座后，容老先生習慣抬眸看一眼下面，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明明都是正襟危坐的姿勢，云知的看起來總比別人端正，就像是從小訓練過似的。

容老先生開始正式講學，讓門生們打開桌面上的容氏院規。

云知也依言打開卷軸，卻發現卷軸里面竟是空白的，面對這種情況，云知腦海里有一瞬間的空白。

打開學堂的令牌在容老先生身上，這個位置是自己隨機挑選的，其他人亦比她后到，他們到底是如何把一部空白的院規放到自己的位置上。

回想一下他們進入學堂前的細節，云知一陣頭皮發麻，后背一陣寒氣爬上，寒意嗖嗖侵入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