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心炳意亂的在房里渡步，他如今己經沒臉出門了，現在沒有任何名聲可言了，換句話說他的名聲己經臭大街了，他現在擔心的是張氏總有一天會知道真相，到時候一定會和他鬧的。

他很清楚張氏對少爺情意，至少是感恩的，她要是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一定不會輕易就原諒自己的。

這一切都怪那一家子討債鬼，既然都認祖歸宗了，就該滾得遠遠的，還回來干什么？

現在還在村里蓋房子，打算長住么？簡直害人不淺，得想個法子把這家人趕走，不然遲早露餡，就怕張氏知道真相了找自己的麻煩。

這些年在自己縱容下，張氏逐漸變得不可理喻，可這并不代表張氏就是傻，張氏再不講道理，再不通人情世故，可她曾經畢竟是公子的大丫鬟，曾經也是個明理知事的人。

雖然這些年張氏被自己養得跋扈任性，有些不懂人情世故，又因有些嫌棄村里人粗鄙俗氣，不大愛跟村里人來往，久而久之，大家也不愛搭理她了。

在喬家村，張氏名聲并不好，是有名的惡婆婆，老爺子的名聲卻是不錯，這完全是張氏在替老爺子背鍋了，干壞事的都是老爺子，背鍋的卻是張氏。

吃午飯的時候，老爺子對眾人說道：“我要出一趟遠門，過幾天才回來，你們要好好照顧你們的娘。”

張氏問道：“老頭子，你這是要去哪兒，一去就是幾天，難不成又要去開羅縣？”

老爺子每年這個時候都去開羅縣，借口都是去訪友。

“是啊，去看看我那老友，不知道怎么樣了，唉，老了老了，不知道還有幾天好活，趁著我還動得了，還能出去走走，以后動不了了，就沒這個機會了。”

這話說得好像他馬上要死了一樣。

喬祿是個孝順的，聽到這話他馬上說道：“爹，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將來您想去哪兒，我們都陪著您去。”

張氏道：“你每年都去看你那老友，也不見他來看你一回。”

老爺子道：“我那老友性格孤僻，不愛出門，更怕見生人，我幾次邀他來家都被他拒絕了，但他每次都備了禮物讓我帶回來，每回收到禮物，你不是都挺開心嗎？”

張氏不是個愛操心的人，擺了擺手：“隨你，你要去就去，只是你去了看看那里有沒有時新的首飾，看見了買些帶回來，湘云也不小了，也該給她相看起來了，要是順利的話，就該給她準備嫁妝了。”

老爺子生怕她和外面的人接觸，忙道：“湘云還小，過兩年再說吧，再說，咱們身邊就剩這么一個閨女，你舍得把她這么早嫁出去？”

張氏：“又不是馬上就嫁，先相看著，挑著合適的先訂親，過幾年再嫁不遲。”

她可舍不得閨女早嫁，還想她陪自己幾年呢。

老爺子知道勸不住她，只好說道：“要相看可以，等我回來再說，我要親自把關，想娶我閨女，得我點頭。”

張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嘀咕平時怎么不見他這么上心，但還是說道：“行，都依你。”

老爺子笑得連褶子都出來了：“你自己有什么想要的，回頭我一并買了帶回來。”

張氏雖然年近五十了，但因為長年不干活又不曬太陽，顯得很年輕，看上去比季氏都要年輕，再加上季氏邋遢，又不愛收拾，跟張氏比，季氏簡直不能看。

季氏突然道：“爹，您給小妹買東西的時候，順便也給我家柳兒也買些吧！我家柳兒年紀也不小了，該戴些首飾了。”

張氏拍了下炕桌，斜眼看著她：“怎么那兒都有你？一天天的活活不干，吃了睡睡了吃，跟頭豬似的，豬賣了還能換錢呢，你呢？你長了一身膘不還是一文不值嗎？還跟這兒瞎起哄，也不看看你那丫頭片子幾斤幾兩，也敢跟我湘云比，我呸，哪兒涼塊哪兒呆著去。”

早就看季氏不順眼了，一天天的啥活都不干，整天炕上躺著，比自己都爽快，偏偏老頭子不讓管，不然早就收拾她了。

喬福見不得別人說他的妻女，尤其是喬柳兒，覺得她哪哪都好，又貼心又孝順還聰明，見張氏說活如此刻薄不由說道：“娘，您怎么說話呢？柳兒招您惹您了？您這么說她，她哪兒不如湘云了？您作為她的祖母怎么可以這么輕賤她……”

不等他說完，張氏猛拍一下桌子厲聲道：“老大，你滿嘴噴的什么糞！你是不是嫌你娘老子歲數活大了？要是趁早說，我這就給你們騰地兒，免得礙了你們的眼！”

每次都是這話，喬福都聽膩了，但又不敢反駁，誰也不想背上一個不孝的名聲。

張氏越發得理不饒人：“你們爹還沒出門呢，你就敢跟我大小聲呢，若是他出去了，你還會把我放在眼里嗎？”

說著說著突然悲從中來，從袖子里取出帕子拭起淚來：“老頭子，你把我帶上吧，省得礙了別人的眼，這家越發呆不下去了。”

喬福也來氣了：“誰礙了誰的眼還不一定呢！娘這么說我們怎么承受得起？娘要看我們不順眼，不用躲出去，直接把我們分出去算了，這樣也不用再看到我們一家人了，我們也不會再礙您的眼了！”

張氏氣得指著喬褔的手不停的抖：“老頭子！你看他！你看看他……”

老爺子只是握住張氏的手，沒有說話，眼睛像鷹隼一樣盯著喬褔。

喬褔嚇得頭都不敢抬，大氣都不敢出，從來不知道他爹的眼神居然這么嚇人，大家也都埋頭吃飯，誰也不敢出聲，屋子里一時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到。

老爺子緩慢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是我太貪心了，總想把你們都留在身邊，殊不知樹大分杈，人大分家，你們人大了心也大了，我跟你娘不應該拘著你們，你們也末必愿意，不若順了你們的意分家了算了，你們放心，等我回來就分家，這幾天你們也安份些吧！”

又看著喬福說道：“老大，你也是你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生你的時候，家里困難，連碗雞湯都喝不上，以至于連奶水都沒有，為了讓你吃口奶，你娘那么要面子的人，也只得拉下臉，把你抱到村里還在喂奶的人家，厚著臉皮東家討一口西家討一口。

你沒有爺奶，你娘連個侍候月子的人都沒有，生你們幾個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她做為你們的娘，說你們幾句怎么了？少了你一塊肉嗎？你們將來也是要當人家祖父母的，你們的兒子也會成家立業的，你們什么話都說不得，以后不怕他們有樣學樣嗎？好了，我也不做這個惡人了，你們好自為之吧。”

說完老爺子就下了炕，回屋里把早就打好的包背上就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