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池回
- 陪雪:前方幸福
- 田間小東
- 4060字
- 2021-04-06 10:13:21
筆名金天逸軒,金天是黃姓的古姓,逸軒是我喜歡孫中山,字逸仙。
1.對應第一卷,詩音本,《池回》
《池回》
池回阡陌柳搭橋,地來泥濘石鋪路。
魚翔清渠水拍岸,草生彼岸井邊呱。
黎亭村瓦參差比,遠眄一老幾童戲。
窗前把枕日高起,鶯歌泉響夢煩悄。
幾度閑,幾華年,脂佳羞顧長常念
尋何處,尋閣宇,浪漫千全花畫遷
等閑離別別無語,嬋娟無奈奈何天。
2.故事
2016年
“夏叔叔,你給我講點故事唄。”圍繞在壁爐旁邊,一位長相稚嫩的少年對著一個英俊的中年大叔說道。
“聽什么故事呀,趕快回去寫作業”少年的母親說,說完也只是輕輕搖頭,便端著手中的盤子走開了。臨近過節,各地外出打工的人們紛紛回鄉。此時少年家的旺友酒店也就做起了替那些風餐露宿人們的打點住宿,提供飲食的生意。借著春運的機會,生意還不錯。
房間里沒有開燈,古樸的歐式壁爐發出暖暖的光,和周圍的燭臺一起,讓這個房間顯得非常溫馨。火光照在沙發上,照在墻壁上,也照在少年和大叔的臉上。這讓他們的臉部輪廓更加明顯,少年的五官還沒有長開,一副稚嫩的樣子。而大叔的臉,雖然輪廓分明,線條卻不是特別生硬。眉毛細長顏色深重,一雙眼睛看上去和善親切。雖然睫毛不長,卻像是在笑著。可以看出年紀很大,卻不失保養。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大叔雙手交叉合握在胸前,撐住下巴,雙膝頂住雙肘。坐在沙發上看向對面的少年,看上去他似乎對這個少年很感興趣。
“你是怎么知道我姓夏的”
“你來酒店的時候注冊的身份證,我難道連這個都看不到嗎”
少年得意地說。
“那你叫什么名字?也告訴我,這樣也公平一點。”夏元勿剛從外地銷貨回來,處理好了一些木材海上運輸的合同,回到家鄉,因為近期暫時沒什么事,便在忘憂酒店歇腳,見女老板風姿綽約,十分養眼。便簽了幾個月的租房合同
“我姓冬,叫冬培雪。你也可以叫我小冬”
“那小冬朋友,你要聽什么故事呀?”
“嗯,你就給我講一點那種稀奇古怪的,就是,就是,好玩的。”
“你聽我跟你講啊,你媽媽剛才叫你去做作業了,像這樣的事才是要緊事,你這樣跟我找話聊天,這就叫嚼耳朵根子——不務正業。”
“哎呀,我媽媽也允許的,我就聽一個故事,我就回去做作業”
“哦,那我知道故事可就多了,你得讓我好好想一想。”
“那就講我家鄉的故事吧。”
“你這個小孩,我可沒有你想的那么博學多才,我才到你們家鄉,又怎么會覺得我知道你們家鄉的故事呢?不過你還真猜對了,既然問我,我平生就是一個喜歡看故事的人,這個地方的故事,我也知道一點點。”
這個故事,就發生在后面的那座山腳下。
就在那個時候,那里還是一座村莊,叫做黎亭村。村子不大,地處偏僻,但風景不錯。人們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織的生活。
有一天村外來了一個傷痕累累一身破爛的男子。村民出于好心,將他救了下來。在替他清洗的時候,發現這男子長得非常俊美,讓前來圍觀的少女們春心萌動。
大家詢問那位少年的來歷,少年也是閉口不言。后來在大家的盤問之下,便說謊稱自己是打仗時與軍隊走散的一位士兵,逃難到這個地方,希望能夠得到大家的收留。村民們不知道哪里打了仗,看那個少年也很善良。雖然說看上去有些體格,卻也說不上是當兵的人。知到不便細問,也就同意了他留在村里。
這個俊美少年留在村里之后,也算踏實能干。雖然不怎么懂干農活,但是也算勤奮,學得很快。不久便與村莊一個給他送飯的女子相戀,少年也準備了聘禮,那個時代很窮,結婚的聘禮也只是少年的幾樣農具。就這樣,少年結了婚,搬到村邊上靠著村民的幫扶蓋了一棟房子,小兩口子一起生活。很是幸福。
也就這樣過了半年,卻因為當地一位縣官豪紳的到來,打破了寧靜。
當時少年的妻子正靠在窗邊借著光線做女紅,而少年站在旁邊,趁著這個空閑。用買來的紙筆,教妻子識字念書。
妻子雖然沒有學過什么書,卻很聰慧。少年只要講一遍,她也就記住了。也算是學了不久,能夠和少年吟詠對詩。兩人正開心的時候,卻聽見急促的敲門聲,原來是村長請少年過去。
后來妻子便再也沒有見過少年。只聽村里人說,那縣官原來是少年的父親。少年在家里兄弟中排行較小,因為不滿父母為自己安排的婚姻逃了出來。那天縣官與村長交談的時候,無意間聽到村里曾經來過一個年輕人。村長本來是打算向縣官推薦少年,為他謀個差事。縣官聽到后卻激動不已,連忙請村長將少年叫來。那少年雖是書香門第,卻也是自幼習武,只知道那天吵吵嚷嚷,少年生氣的打了人,還是被押回去了。
妻子非常無奈,希望少年能回來接她。可是少年的父親雖然不怎么喜歡少年,卻不允許少年和一個村婦結婚,也不認這門親事。
無奈妻子只好守寡,村中的男子害怕縣官,加上妻子非常貞潔自守,也沒有一個人再敢提親。就這樣苦苦等待,整整10年,最終抑郁而終。
那少年并不知道這樣的事情,在妻子逝世之后,反復掙扎,終究是下定決心與家里人決裂,那個縣官,看到少年的心意已決,就是放不下曾經的那個村婦,最后也不做勸阻。
可當少年回到村里,卻知道了妻子病亡,傷心絕望。便收拾了妻子的遺物。用父親送給他的錢財,在村旁邊的小溪那里。種了片竹子,蓋了間草屋。每日喝酒唱歌,瘋瘋癲癲。
他回到了這個地方,鼓起勇氣回到了最想來的地方,卻發現喜歡的人再也不在了,徹底的不在了。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所以眼中再沒了光,所以肆意糟踐自己的身體,那個人啊,沒了。
心死不過如此,抬眼回望,眼中再無神。回首失望,一片黑暗。耗干希望,只有絕望。徒自傷,不敢悲,只是無所,無愿謂。
因為女子死了,而少年在她死時才知道女子是真心喜歡他的,其實這一刻的少年才真正傷悲,在這之前他甚至不相信女子有那么愛他,他因為無力抗拒父親,只能通過這種想象來緩解自己心中對女孩的愧疚。他感覺自己一下就沉了下去,當自己認清自己多喜歡妻子以后,偏偏妻子又喜歡自己,偏偏就不能在一起了。
是女子在死之前讓少年看見了希望,舍棄了成見,放下了功名,只愿意平平淡淡的過一生。那時對妻子的死悔恨在心,就在此時他也放棄了自己在塵世間留戀的家庭。他孤身一人,一無所有。
在回來的那天晚上,沒有人知道,他一步一步踉踉蹌蹌的,去走到妻子的墳前。手里拎著一個酒壺,洋洋灑灑,走路歪歪扭扭。還是找到了女孩。背靠著那塊大石頭坐了下去。
這里,好像有很多的樹,然而所有的風景在他眼里的圖案全都因為淚水蓄在了眼睛,被拉扯的很長,扭扭曲曲。看著這個搖晃的世界,他固執的以為世界錯了,他沒錯。
兩只眼睛空洞,空洞。好像看著前面,又好像只是張開了眼睛。空洞得可憐。就這樣一個人坐在那,只是唱歌。你沒有歌詞,只是哼,那調子可憐至極,像極了一個孩子在哭。又感覺他在仰天長笑,可笑聲聽著就像哭聲。也就這樣哀慟了一晚,酒也喝完了,摔在前面。眼睛也哭干了,嗓子也唱啞了。白了好多頭發,回來還是夜夜痛哭。后來好像發了一陣高燒。就再也沒見過他的人。
他開始自暴自棄。
村里人再看見他的時候。是見他經常坐在田埂邊上,呆呆地看村子里玩笑嘻嘻的小孩。也有時會看見,他站在村邊上小溪的石板橋上。將搭在石頭上的柳條折斷。
他每天沒有什么事情干,便會撿來小溪里的石頭,鋪在村子里唯一的小路上。他會去阻止村子里的小孩,用石頭砸小溪里的魚,他會守著枯井,不讓人踩旁邊的草。
村里人沒見過這種陣勢,便以為他發了瘋,叫那些小孩別陪他玩。這樣子少年卻更難過了,于是每天都窩在家里。日上三竿,也不起床。
少年覺得,只有在夢里,他才能看見妻子,才能和他的妻子在一起。他覺得那樣的生活才是最快樂和無憂無慮的。所以他多么想一醉不醒。
這樣的生活持續到有一天,村里多了一個孤兒女孩,才發生了改變。
那個女孩雖然年幼喪失了雙親,卻也是一個好勝的性格,不肯讓他人收養。也就跑來了少年的家里。
也不管少年對她的冷漠,便自己照顧起了少年的飲食起居。村子里邊喜歡女孩的男孩們開玩笑,女孩便生硬的回應他們,說自己長大以后就要當少年的妻子。弄得少年也是哭笑不得,于是少年也就開始收拾,他收拾了衣服。洗了頭,束了發,卻還是一如既往的英俊。讓女孩看的呆了。
少年有著父親讓他臨走時留下的盤纏,那些錢財雖少。但在這農村過活也算非常富裕。所以也不用女孩去干農活,女孩一天閑不住,也就不管少年的呵斥,自己學了字。少年回到家,本來打算打罵女孩,看見她硬生生地寫出一個家字。又看見女孩被墨水涂成貓臉。便也就不追究了。從此以后,便將女孩認作了自己的女兒。
女孩用從書上看到的知識,往村子里引來溝渠。因為少年說過,哦不對,這個時候不叫少年了。因為他爸爸說。媽媽以前種地的時候就說要是能夠有一條溝渠就好了,現在有了水溝。種地也就輕松多了。女孩又邀請村子里的年輕男子,讓他們用石頭鋪了一條村里通向村外的路。因為他爸爸說過,媽媽以前就想著用小溪里的鵝卵石能不能鋪出一條路,讓村里的人能夠更方便地進出。女孩她還打了一把大鐵剪刀,把小溪邊的柳枝們裁裁剪剪,柳樹變得很好看。剪下來的柳枝,又沿著小溪,扦插了一里多地。因為爸爸說過,媽媽以前討厭這些柳樹,覺得它們長得不好看。
女孩興高采烈地帶爸爸出來看,曾經的少年高興不已。他對女孩說女孩可以提個愿望。不管什么愿望,他都答應她。女孩心里想說,想一輩子陪在爸爸身邊,但她改變主意了。
她先是拉著爸爸的手,帶他去看他幾年從未敢去的母親的墳墓。那里是一片桃花谷,爸爸卻沒有哭,他也驚訝于自己,竟然沒有想象之中的傷心。他沒想到短短幾年,自己的心態也就變得平和。或許是因為自己有了責任,有了一個女兒吧。于是他帶小女孩在墳邊跪下。小女孩反而哭了,喊出了一聲媽媽。
村子里的人,因為喜歡女孩的緣故,也將墳墓修整的很是好看。甚至放了貢品,爸爸很是感動。
于是少年依舊還是少年。他收拾了河邊小屋里的書,倒光了自己存的酒。他拉著小女孩的手。一起將房子搬到了桃花谷內。
他也聽從了女兒的意見。開了一家私塾。從此黎庭村,也有了讀書認字的習俗。
“真的就是后面的山腳下嗎?”
“是呀,不過滄海桑田,地形發生了很多變化,你現在看,也想不出來曾經是什么樣子。”
“那那對父女后來呢?”
“后來的后來,他們的一位小小小后代,在聽一個陌生的大叔講故事!”
“咦,嫌棄!大叔你真不好玩。”
“好了,我的故事也講完了,快回去寫作業吧。”
“那大叔再見,”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