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將自己與葉靈犀收集到的證據整理一番，復制了幾分，一一送出去。葉靈犀也拿了一份回去給自家父兄——倒不是為了報復，這種東西都是證據，留著總會有用到的一天。

顏季明這邊也收到了顏如玉送來的東西，他仔細看了一遍，默不作聲地把東西封好，然后叫了貼身的警衛，將東西送給了老頭子。他馬上也去西北上任了，雖說不能把這兩個家族怎么樣，但是惡心一下他們總是可以的吧？上次蔣家做的那事兒，可是給項飛他們查得一清二楚，到現在蔣明輝還沒把自己兒子摘干凈。那好，就拿他們寶貝妞兒開開涮。

朝國尚武，首都的子女多半都是要送到軍隊中歷練一番的，一來是增長經驗，二來也是積累人脈露個臉——葉靈犀家是個例外，真不知她爹葉斐聲怎么想的，別人巴不得送自己子女去部隊磨煉，他倒好，死活不同意，愣是幫自己打小就是個軍事迷的女兒改了志愿，送到了首都大學讀外語。為此，葉靈犀跟他爹葉斐聲關系降到了冰點，但是仍是沒能轉變他的決定。不過，現在葉靈犀對在首都大學讀書沒那么抵觸了，有了顏如玉這樣的同學，想必以后的學習生涯不會無聊。

這天某軍某師長辦公室，史向東翻看著參加演的名單以及這次軍演的項目。過了一會兒史向東叫了警衛，讓負責這次軍演的幾個團長都叫了進來，問道：“這次軍演準備的怎么樣？”

“回師長，俱已準備妥當，隨時等候命令。”

史向東聞言不語，半晌道：“發一份內部文件給二師師長蘇云起，上面有令，這次軍演參演單位擴大，軍醫部所有人員都必須參加。”

“那些技術兵和文藝兵都參加？”某團長弱弱地問了一句，這些兵里面好多是領導的子女，平日里是極少參加軍演的，一個不小心給弄傷了弄殘了，如何交差啊？

史向東瞥了一眼說話的團長，聲線極冷，語調平平：“所有人員……你是聽不懂嗎？”

說話的團長瞬間臉色蒼白，汗如雨下，喏喏半晌，不敢再說話。

史向東掃了一眼面前站得筆直的幾個團長，良久說道：“增加這次軍演的難度，另外，將跳傘列入此次軍演的必訓項目。”

這……跳傘一向是傘兵的特訓項目，此次列入必訓項目，怕是不合適吧？幾個團長也只敢在心里腹誹一番，沒有人再發表意見。

“你們有什么意見？”史向東聲音如常，聽在幾位團長的耳朵里卻如驚雷一般，瞬間抬頭、挺胸、敬禮，齊刷刷地回道：“無意見！”

史向東揮了揮手，幾人魚貫而出。待幾位團長走后，史向東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一個名字，半晌未動。

一周之后，朝國最龐大最混雜的演練正式開始了。演練開始這天，史向東照例發表了演練前的講話，他說了很多振奮人心的話，然后宣布演練開始。

演練的名單里，蔣心瑤、宋茜的名字赫然在列。

蔣心瑤正屬于史向東部管轄，本來這次演練她想請假來著，后來架不住父親的勸說，還是來參加了。蔣明輝知道這次演練是上面定的，原本自己女兒不在演練名單之中，是他找了史向東加上去的。上次的事情牽涉到蔣家他的兒子，他想借著這次演練表明蔣家的立場，也借機讓上面那位瞧瞧，他看著長大的姑娘出息了。

宋茜則是莫名其妙地被加進來的。原本這些演練她是不用參加的，她不過是個中尉，屬于二師醫護部，雖說平時也接過一些特殊的任務，那不過是她從父親那里抑或是姑姑那邊求來的機會。她平時哪里受過這些訓練？宋茜骨子里是瞧不上軍人，覺得又臭又臟，但是軍界的子女，哪有不參軍的？于是她便央求了父親進了二師，素日里涂脂抹粉，渾身香氣撲鼻，穿著精心改過的軍裝，踩著一雙恨天高，“咔噠咔噠”地轉悠。這會兒進了演練的隊伍，她有有些兒發蒙。妝不讓化，衣服鞋帽皆是訓練服裝，就連她偷偷的口紅，都被教導員訓斥了一番，愣是讓當場洗掉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所有參加演練的隊伍被集中在一起，然后由軍車載往郊區山內的訓練場。

等所有的人達到訓練場時，史向東早已站在那里等待了，然后他一聲令下，為期一周的演練便正式開始了。

前面的項目都非常簡單，即便是很少參加訓練的蔣心瑤、宋茜等人都能輕松通過。只是到了后面，訓練的項目越來越難，有幾個女孩子甚至都哭了起來。

訓練場上時不時想起教導員的喝罵聲：

“干什么的？還不快走？你當時玩兒呢？”“

“從上面越過去，不是蕩秋千！都干什么吃的？”

“這是訓練，是訓練！都是一群廢物嗎？”

“快點！你是跑還是在散步？”

……

若是有心人，便能夠看得出來，蔣心瑤、宋茜所在的兩個小組挨罵最多，還時不時被教導員拿著擴音喇叭喊話。雖說沒有單單針對她們二人，但偏偏二人的名字被提起的最多。蔣心瑤原本是想按照父親的指示為家里爭光添彩的，誰曾想竟是這番光景，不僅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反倒是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雖未被點名，但是如此次數多了，同隊之中看向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因顧忌蔣心瑤的身份，沒人敢明目張膽嘲笑罷了。

比之蔣心瑤，宋茜更慘。宋家在朝國軍政兩界，皆是不入流的小門小戶，或許宋茜人前以上流人家的后人自居，那也不過是人家看在顏家的面子上給她留了幾分臉罷了。訓練上則完全不同，若是錯了弱了，人家才不會顧忌她是顏家的菟絲子！

泥地里匍匐前進這一項目，宋茜是想逃避的，那泥漿融入了不少體液，經過無數人的滾爬，已經泛起腥臭味了。宋茜光是瞧著，就已經想作嘔了。她是最愛干凈的一個人，一天要換幾套衣服的，如今卻是要穿著被汗水浸濕的作訓服，在這散發著臭味的泥漿里爬行，宋茜屏著呼吸也做不到！

宋茜眼珠轉了幾下，便鼓起了勇氣，小聲道：“報告長官，我有事匯報。””

那教導員瞄了宋茜幾眼，道：“何事？大聲說！”

宋茜身形抖了抖，這次訓練男女混雜，這種事情教導員還要她大聲說出來，這……很快，宋茜的臉便漲紅了，但是瞧著越來越近的泥坑，她便鼓足了勇氣，道：“長官，我生理期，這個項目能不參加嗎？”

教導員再次瞥了眼宋茜，拿起大喇叭便喊道：“報告師長，宋茜中尉說她生理期，申請不參加這個項目的訓練。”

這聲音洪亮有力，瞬間便充滿了整個訓練場，幾乎所有的人都將目光轉向了這里。此刻的宋茜恨不得能把頭埋到胸前，這教導員是怎么回事？這么不會做人？記住他報復他！宋茜恨恨地想道。

史向東邁著堅實的步伐來到了宋茜所在的小隊，看了看面紅低頭的宋茜，道：“軍醫過來，帶宋中尉去旁邊的帳篷里檢查下。”

……

很快就有軍醫小跑著過來，在宋茜旁邊站定，道：“宋中尉，請跟我來。”

這下宋茜傻眼了，她只不過想想找個借口不參加泥地匍匐前進這個項目，誰知道史向東竟然玩這么真，連請假都不許。如果說謊被查出來，那她還要不要在軍隊里混啊？上次已經被顏如玉擺了一道，檔案里都記了一筆了，這下可怎么辦才好？宋茜此時恨不得把腦袋埋進泥漿里！

宋茜急中生智，忙道：“師長，我生理期剛過，不適合參加這個項目，所以想申請放棄。”

史向東眼睛一瞪：“宋中尉，這么大的人了，都不會說話嗎？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軍醫，幫她檢查下。”

軍醫作了個請的姿勢，宋茜站定不敢走，只見她面無血色，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她抖著聲音說：“師長，我沒事，我會堅持下去的。”

史向東定定地看著宋茜，約莫幾分鐘后才說道：“宋中尉，這個項目的訓練量增加10倍。警衛，把這件事情記錄下來。”

宋茜的眼淚刷刷地就下來了，不少女同志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她。哎，師長太嚴格了，宋茜太倒霉了，在場的人心里都這樣想。若是某些上道的教導員，遇見這種事情不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偏偏宋茜遇上的這個是個死腦筋，不僅不放水，反倒是把事情鬧大，像現在這樣不可收拾！

宋茜后悔的要死，若她能夠預料是現在這種局面，她寧愿暈倒在泥漿里！若是被宋家知道被老太太知道，那會怎么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