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我這沒給它靈液啊？賈小帥一愣。

“麻麻說，靈氣濃郁的地方，容易成妖；還有就是動物在受到強烈刺激的時候，也容易妖化啊。”小瓜認真地給粑粑掃盲，在這方面，她比老爹確實強那么一點點。

說話間，小白狗身上就像吹氣球似的，迅速開始膨脹，周圍的靈氣正在向狗身上瘋狂匯聚。很快就匯聚成一團白霧，將小狗籠罩。霧團中，小白狗原本那又嫩又脆的叫聲，此時也變得越來越粗獷和高亢，近乎猛獸的咆哮。

周圍的游客齊齊色變，不由自主地開始后退。中年婦女也嚇得撒開手上的鏈子，掉頭就跑。

卻見白霧靈氣團猛的一縮，全被一張血盆大口吸入，隨后伴著嗷的一聲長嚎，一道白色的閃電猛的射向中年婦女，一股巨大的沖擊力，直接將她掀翻在地，一只碩大的狗爪狠狠踩在她身上。

我的娘啊——人群四散奔逃。只見剛才那只嬌小可愛的小白狗，已經化身成巨大的兇獸，體型堪比公牛，身披白毛如雪，頭大如斗，眼如銅鈴，血紅一片，兇光迸射，一張血盆大口，犬牙森森，嘴里正有一滴一滴的粘液滴落到那位中年婦女的臉上。

“吼吼吼——”狗妖大吼一陣，聲震四野，在它脖子周圍有一圈鬣毛，蓬蓬松松，狀如雄獅，更顯威武霸氣。

“閨女，咋辦？現在咱們好像不用救狗狗了——”賈小胖咂咂嘴，還真是六月債換得快，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粑粑，大狗狗咬那個壞女人才好。”小瓜回答得倒是挺干脆，聽得她老爸一愣一愣的：“那樣還不得出人命啊，小瓜啊小瓜，天大地大，人命最大。”

平時最聽話的小瓜卻提出不同意見，大眼睛盯著小眼睛，小臉寫滿認真：“粑粑，妖精的命就不大嗎？”

啥？賈小帥使勁抓頭發，他還真沒考慮過這么問題：小瓜對他重要吧，小瓜是他心肝寶貝眼珠子吧，小瓜是妖怪吧，那妖怪重不重要？

這個問題太深奧，不是賈小帥一時半會兒能想明白的，只能留著以后慢慢琢磨。眼下的當務之急是，不能叫狗妖行兇啊，那樣豈不是真就變成吃人的妖怪？

雖然那個老娘們挺差勁，可是也罪不至死吧。

“嗚嗚嗚——”狗妖依舊叫個不停，這家伙似乎在用嗓子找感覺，很快，就磕磕絆絆地口吐人言：“嗚喔——我，我，要——呲——你——”

這貨學過漢語拼音啊，“嗚喔——我”都整出來了。賈小帥忍不住撲哧一笑，引得狗妖兇巴巴的眼神瞥過來，又連忙捂嘴，不過身子還是一顫一顫的。

小瓜也受了傳染，壓低聲音說：“粑粑，妖精也需要學習啊。大狗狗跟人生活在一起，很快就會說話的。聽麻麻說，要是深山老林里的妖精，想要學會說話更難呢。”

賈小帥眨巴眨巴小眼睛：“那小瓜什么時候會說話的？”

“我一生下來就會！”小家伙一臉驕傲。

看來妖精也各不相同，千差萬別，不過小尾巴是咋回事，好像一開始說話就挺溜的，難道是跟神龍液有關系？

爺倆在旁邊嘀嘀咕咕，其他人都跑得遠遠，而那只狗妖則說得更順溜了：“王曼麗，你個惡婆娘，你整天拿我撒氣，抽我，踢我，罵我，打我，今天我血債血償！”

他的嗓子比較低沉，帶著一股子聲嘶力竭，顯然是壓抑許久。或許在他還是一只小比熊的時候，無力反抗，只能默默承受；但是現在，他化身成妖，體內妖力澎湃，可以徹底碾壓對方，自然無需再忍。

這是翻身農奴把歌唱的節奏啊——賈小帥見那狗妖一個勁嘚吧，暫時沒有行兇的勢頭，也就樂呵呵看戲。

那個叫王曼麗的中年婦女在度過了最初的驚嚇之后，也有點緩過勁來，面對那張能夠一口咬碎她腦袋的大嘴，歇斯底里地大叫：“雪娃子，你個狗娘養的，你還有沒有良心。你怎么不記得我的好，是誰給你買狗糧，是誰給你買玩具，是誰天天領著你遛彎。你說，是誰，是誰！”

這樣才精彩嘛，看戲就要雙方互相飆戲，你來我往才好看——賈小帥就差搬倆小板凳，跟閨女坐在門口看大戲了。這明顯是一筆糊涂賬，一人一狗只怕是永遠也算不清楚。

狗妖那一直搖動不停的大腦袋一頓，明顯愣了一下，眼睛里的紅光也漸趨暗淡，露出思索之色，似乎在回憶往昔的那一幕一幕。

王曼麗一瞧，連忙趁熱打鐵，語氣轉為哀求：“雪娃子啊，我是真把你當兒子養，都說狗狗最忠誠，你可千萬不要忘恩負義——”

“好一個忘恩負義——那次你跟男主人吵架，吃了一瓶安眠藥。要不是我拼命從二樓跳下去，叫來鄰居，把你送進醫院，你早就死啦。再看看你怎么對我，不許我和外人玩，不許我交女朋友，不許——王曼麗，你說到底是誰忘恩負義！”狗妖越說越氣，雙目重新變得一片血紅。

連賈小帥這個吃瓜的都跟著點頭，憑心而論，這狗不錯，還是女主人虧欠他多一些。讓他把氣兒撒出去也好，免得遷怒別人，繼續傷害無辜。

妖精的心思，誰知道呢？西游記里有吃人成性的妖精，一個個兇頑不靈，妖氣沖天；也有蒲松齡老爺子筆下可愛可敬的狐妖。但畢竟都是寫在書上的，眼前這只狗妖才是無比鮮活的，所以賈小帥一直在旁邊觀察。以后肯定會出現越來越多的妖精，必須加深了解啊。

狗妖的話，令王曼麗也無言以對，漸漸開始抽泣：“雪娃子，以前都是我不好，沒有顧及你的感受。請你原諒我，以后我會好好待你的——”

“以后，沒有以后！”狗妖再次狂吠起來：“我今天也不要你的命，就咬下你平時牽著鏈子的那只手。從今以后，我們恩斷義絕！”

王曼麗也只能無助地哭泣：“不要啊，雪娃子，不要啊——”

狗妖不管她的哀求，大嘴一張，就要下死口。可是忽然看到一只白嫩嫩的小巴掌拍在他碩大的狗爪子上，還輕輕地撫摸。

是誰，敢惹在這時候招惹你狗大爺！狗妖正在氣頭上，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會將對方撕成碎片。可是低頭一瞧，火氣全消，只見小瓜亮晶晶的大眼睛正仰視著他：“大狗狗，你先等一等好嗎？”

下意識的，狗妖點點頭。而眼看要遭殃的王曼麗又喜極而泣：天上掉下個小仙女啊，這誰家的小女娃，這么大點就敢挺身而出來救人，簡直太可愛啦！

“小姐姐，你也要阻攔我嗎？我們妖族行事，但求隨心所欲，無拘無束，豈能束手束腳，不得自由！”此刻的狗妖，面目不再猙獰，反倒表現出一副堂堂正正的模樣。

賈小帥也有了一些明悟：原來妖族是崇尚自然、追求自由的種族，可是，人類社會充滿了條條框框，二者真的能相容嗎？

還有，你這么一個高大威猛的狗妖，叫我家小瓜小姐姐，真的很別扭好不好？

“不是啦。”小瓜使勁晃著丸子頭：“我是想告訴大狗狗，你一會咬下來的胳膊可千萬不能吃掉呦。麻麻說，妖精吃人肉之后，就會變成壞妖精的！”

王曼麗的心拔涼拔涼的：這誰家倒霉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