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姨娘深吸了一口氣，胸口起伏不定，蒼白的面龐下全是不安：“誥命夫人？”

“對，誥命夫人。這才是你應得的位置。姨娘不用慌張，我若無把握也不會夸下海口，姨娘只需要等著兒子替你掙回屬于你的。”

葉舒琮溫和的聲音如緩緩地溪流流進她的心里，滋潤著她原本想都不敢想的野心。誥命夫人，這太有蠱惑力了，她自小被送到姑母身邊，看著姑母臉色長大，后來她不愿被姑母打發了嫁出去，過慣了侯府的錦衣玉食，誰還要再去過小時候拮據的日子，便存了心偷偷委身給了世子爺，即便是看著姑母與世子爺的臉色也樂意，若是能有一天誥命加身，她還需看誰的臉？

“我信你！琮哥兒，我以后什么都聽你的！”陸姨娘要是抓到了什么救命草一樣，眸光晶亮，面色漸漸有了血色。

葉舒琮扶起陸姨娘，軟聲道：“姨娘好好收拾一下，別叫下人看出什么，拿出些威風守好雨荷院。”

陸姨娘神色一頓，緊張得看了看外面，只見下人都退開了，素蘭背對著身子站在遠處的回廊口，眸光暗了暗：“哥兒放心，定叫雨荷院里的事密不透風。”

“姨娘去看看琬姐兒吧，她怕是對我這個哥哥有些誤會了。”

陸姨娘一聽忙道：“不會的，你們可是親兄妹，我這就去瞧瞧。”

葉舒琮見陸姨娘很快就恢復精神，心里這才放心不少，陸姨娘雖然不夠聰明，卻有著其他人不可比擬的本事，這些年少不得陸姨娘在葉天楠耳邊吹枕邊風，祖母那里也是陸姨娘的走動孝順，這才讓他們兄妹有了超越庶出身份的資格。

葉舒珺坐在房里吃著飯食，谷雨得了林氏的恩賜這幾日回了家，等過了年便要出嫁了，如今在她身邊貼身伺候的是立夏，白露經常隨在身邊在府中走動。立夏細心地挑了刺，將魚肉放到葉舒珺的碗中。

小滿從外面進了屋，靠近葉舒珺的身邊低聲道：“姑娘，雨荷院里方才傳出來一些奇怪的聲音。”立夏得了葉舒珺的指示后，慢慢調教起了小滿，如今小滿性子雖然沒變，但做事卻沉穩謹慎了許多。

葉舒琬被放出屋子后，必然會對賞荷宴上的事記恨在心，她對三皇子又存了心思的，依著她無法無天的性子肯定會不樂意嫁給二皇子，會鬧出動靜是葉舒珺意料之中的事。

“哦，什么聲音？”

“先是四姑娘和陸姨娘吵了起來，后來二公子進了雨荷院，素蘭就將下人們都打發出來了，但聽著動靜鬧得更大了，只是素蘭一直在外守著，也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事。聽說……聽說二公子好像打了四姑娘，四姑娘捂著臉出來后，二公子又與陸姨娘待了好久。”

葉舒珺放下了碗筷，揚了揚眉頭，饒有興趣道：“這個素蘭倒是個忠心的。小滿，你是從誰那里得了這些消息？”

小滿一愣，怎么她家姑娘關注點與別人不一樣啊，這時候不都是應該關心雨荷院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嗎？不過姑娘問什么，她自然會回答，并沒有什么可隱瞞的：“回姑娘的話，雨荷院里有個曬掃丫鬟叫寶如，是奴婢打小在一起的玩伴，也是個家生子，平日里雨荷院的事都是寶如幫我看著的。”

“這個寶如是個什么性情的？”葉舒珺前世沒見過這個叫寶如的丫鬟，不由得多上了點心，如是個有用的早早收為己用就好，若是個心思多的，就怕小滿反而被設計了去。

小滿也是機靈，一聽便知道葉舒珺擔心的是什么，忙正色道：“姑娘，寶如與我打小一塊長大的，她心地善良，性格溫和，所以才一直只做了個曬掃丫鬟，還有，四姑娘暗地里脾氣很不好，經常打罵丫鬟們，有一次寶如不小心將四姑娘的一盆花摔壞了，四姑娘險些活活打死寶如，還是我得了消息喊了她老子娘去老夫人那求了情才保住了寶如的性命，如今寶如后背上的傷痕都還在呢。”一想到寶如當年奄奄一息躺在草席上的樣子，小滿的眼眶都紅了。

葉舒珺知道，丫鬟的命輕賤，可一般人家也絕不會做出打殺丫鬟的事兒，怕傳出來惹了刻薄下人的惡名。這事她當年竟一點都沒聽說，可見陸老夫人治家頗有手段。

“立夏，你去我床頭小柜子里拿一瓶生肌膏。”葉舒珺沉默了會，道：“小滿，這生肌膏對去傷疤很有效果，是當年祖父專門找人為我調制的，你拿一瓶去給寶如，女孩子家哪能留下傷疤，將來還要不要嫁人了。”

小滿一臉感激：“姑娘……奴婢替寶如謝謝姑娘！”說著便跪下給葉舒珺磕了幾個頭。

葉舒珺也不攔住，示意立夏扶起小滿，才緩聲道：“若是將來有機會，我便要了寶如過來，你讓她小心些，保護好自己，先替我好好看住雨荷院。”

小滿咬著嘴唇，拼命點頭道：“姑娘放心，寶如不是個不知感恩的。”

待小滿收好了生肌膏離開，葉舒珺才放松了身子站起來笑道：“有寶如替我們看著雨荷院我也放心了，只是沒想到這個素蘭倒是個機靈謹慎的。”

立夏沉默了一會才跪下道：“姑娘，奴婢有一事一直未告訴姑娘。”

葉舒珺目光漸漸冷了下來，立夏終于肯說真心話了，若是今日沒有小滿寶如的事發生，不知立夏還會瞞她多久。寶如的事她前世不知情，可立夏與素蘭的情分卻是知曉的，若不是當年立夏輕信素蘭，又怎么會讓素蘭與林氏身邊的孫嬤嬤有了勾結，孫嬤嬤得了陸姨娘的好處，偷偷在林氏房中藏了所謂奸夫的證據。即便立夏是無心之過，可林氏究竟因她被囚一生。

她既然想要用立夏，便會讓人查清一個人的底細，立夏是后來買進來的，之前的事她全然不知曉，便在上次讓小滿送去任隱的紙條上讓他去查清立夏，立夏與素蘭的關系便是任隱給她的結果，后來細細回想前世，這才猜出了林氏被冤的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