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沉默。
孟斐然看著肖悅，眸光沉沉，不置一詞。
肖悅看著孟斐然，有點生氣，可更多的，是無奈、是不知所措。
“阿然……”肖悅嘆氣，“你到底怎么了？”
“……沒怎么。”
孟斐然扭頭，顯然不想多說這件事兒。
肖悅閉眼，努力讓自己冷靜一些。
“月月……”
“你說。”
“你別氣了。”孟斐然拉了拉肖悅的衣袖，“你是不是還沒吃飯？要不我現在陪你去吃點東西？”
“不用。”
“……”孟斐然有些難過，“月月……”
肖悅沒說話，閉眼沉思。
過了很久，才睜眼，開口。
“阿然，你要辭職也行。不過你得寫一份五年內的職業規劃給我，并嚴格按照規劃內容來執行，OK？”
“月月……”
“我不追問你的情況，但是我也需要你給我一個交代……至少是行動方面的，OK？否則我會很擔心。”
“……好。”
就知道答應！也不知道遵守約定的！
之前也答應好好的，要上班！可是兩天都沒有，就跑路了！打臉了！
這真是……
肖悅翻了個白眼：“行吧，帶我去吃東西，我餓了。”
“嗯。月月吃什么？”
“隨便找家炒菜吧。”肖悅說著，瞥了眼孟斐然，“你吃了沒？”
“我沒餓……”
“你沒吃？”
“……嗯。”
“呵呵！”
話題算是揭過了。
只是，在吃飯的時候，肖悅看著像沒事兒人一樣的孟斐然，又止不住地來氣。
Emmm……
主要是，之前的氣還沒消。
雖然她是冷靜處理的問題，可情緒這種東西嘛，很難快速“消滅”。
“今晚你住哪？”
“……找個旅館。”
“哦。”肖悅忍了忍，沒忍住，“我說，你也不小了，以后做事情，能不這么急躁躁的嗎？！”
“……”
“阿然，我到家也給你報了平安……沒看到消息，一定是在忙。而且我大多數時候都會給你報備行程，沒報備的時候，我都在家……這哪兒有什么危險，啊？”
“……”
孟斐然低頭吃飯，只聽不說。
肖悅這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忽然更氣了。
“你倒是理理我，吱個聲啊？！或者還有什么意見，你說出來給我聽啊？別我一個人唱獨角戲行不行？”
“……”
孟斐然總算抬頭了，表情似是平和，可眸光閃爍著些許肖悅看不懂的復雜，讓她微愣。
“月月。”
孟斐然聲音喑啞，有些低沉。
肖悅低頭喝湯，沒抬頭，只丟給孟斐然兩個字：“你說。”
“可是前世，你也不就是在家里，然后沒了的么？”
“……”
肖悅頓了頓，氣在那一瞬間忽然全消了，緩緩看向孟斐然。
他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什么端倪。
可肖悅恍惚覺得，這句話……似乎才是孟斐然的心結所在。
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肖悅一口又一口地喝湯，待喝完一碗，也沒想到個什么太好的說詞。
“阿然……”
肖悅可以犀利地駁回那句話，畢竟人生在世，哪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
意外四處可尋，“恣意當下不悔此生”便是肖悅的人生信條。
可……
孟斐然是肖悅的伴侶，是她相戀兩世的人。
那種話，她可以隨口對旁的任何人說，可唯獨……不能給孟斐然這么說。
若說了，豈不是涼了孟斐然的心？駁了孟斐然的情？
但不說……
肖悅面露猶豫，拿捏不定。
若不說、不點醒他，他還要這樣患得患失多久？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孟斐然笑了笑，摸摸肖悅的腦袋，“我也明白很多道理。可是明白還一回事，能不能入心里，又是一回事。”
“那你……”
“放心，過陣子就好了。”孟斐然給肖悅盛了一碗飯，“先吃東西，別餓著了。”
“嗯……”肖悅咬咬筷子，“要我提前回C市陪陪你么？”
“不用，你不方便。”
“還好的。”肖悅搖頭，“我的事，倒是在哪兒都能做。”
而且孟斐然的狀態……肖悅不陪不放心。
“我辭職后，準備回家待幾天，看看父母……也很久沒見到了。”
“……嗯？”
“前世我送走了你父母，后來送走了我父母……我也很久沒見我爸媽了，打算回去看看。”
“啊……”
肖悅雖說已過了一世，可沒經歷過這些。
黑發人送白發人……
自己仍年壯，而身邊人已逝……
這樣能清晰感受到時間流逝的經歷，肖悅不太能明白。
可也知道，不太好受。
“行了，別這個表情。我說了，我沒事兒，嗯？”
“哦……好好好，沒事。”肖悅咬著筷子，“不過我也準備去G省一趟，我去看那邊的房子。手上也有點閑錢，順便裝修了。”
“G省的房子？”孟斐然表情恍惚，“我似乎記得……哦……你還問過我，你買的G市的？”
“嗯！高鐵站附近的！超級超級好的戶型！”
“那行。我到時候再幫你問問我弟弟的舅舅，有沒有這方面的熟人，幫你裝一下？”
“好~”
肖悅表情乖巧，孟斐然知道她是有心逗自己，雖說心里面沒完全開懷，可也好多了。
沒忍住，揉了揉肖悅的腦袋。
“發型要亂了！！！”
“嗯，不揉了。”孟斐然面露感慨，“可惜你現在太小了，不然我就帶你直接回家了。”
“……你現在也可以啊。”肖悅笑嘻嘻。
“算了，怕嚇著我爸媽。”
“我可怕嗎！”肖悅不服氣。
“嗯，可怕。”孟斐然滿臉認真。
“？？？”肖悅懵比臉，“你說什么？你再說一次？我沒聽清？”
“我說你可愛。”
孟斐然一臉正經。
“噗……慫貨！”
“我這叫識時務。”
“哦哦哦！”
笑笑鬧鬧，吃完飯，孟斐然把肖悅送到家樓下，便離開了。
只是不知道，肖悅在下車后……背對孟斐然那一刻，臉色忽然沉了下來。
不是生氣、不是心有算計，而是……擔心。
剛剛故意逗弄孟斐然許久，可越是這樣，肖悅感受到孟斐然的回應，心里的焦慮、擔憂、煩躁，越是成倍增長！
改變太大了。
太大了。
大得……讓人心驚。
到底是什么事情，才會讓曾經一個無甚城府的人，能在最親密的人面前，也學會偽裝了？
哪怕是善意的，可……也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