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悅問完，回答她的是長久的沉默。
孟斐然抱著肖悅，呼吸勻稱，就像睡著了一樣。
其實他并未睡著，只是想到前世的一些事情，還覺得恍若隔日……讓人覺得現在的真實像夢一樣。
前世肖悅走了后，他很長一段時間緩不過來。
可是肖悅的父母、自己的父母，都需要人照顧，他不強撐起來，又能怎樣？
特別是肖悅的父母，這一輩子就肖悅一個女兒，把她當作掌上明珠在寵，一下子去了……又怎么接受得了？
孟斐然只能逢節假日，常去N市探望二老、平時多打打電話，用心照料。
而平時，為了不讓自己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經常在公司加班，直到夜深人靜，才回家。
不過他沒在肖悅離開的屋子里住下，睹物思人……大概他是承受不住的。
這樣過了好幾年，肖悅的父母本就身體不好，熬不住，先去了。
后來自己的父母也去了。
在等親人入葬后，孟斐然來到肖悅的墳前，坐了一宿。
次日清晨，神情恍惚地準備去上班，不料被一車撞死。
其實那一刻……他有點解脫的感覺。
在意識混濁間，似乎看到了肖悅。隨后醒來，便發現在了從前的光陰里。
只是很多東西……不太一樣了。
孟斐然才回來的時候，恰巧是五一節，他沒回家。
蝸居在住的地方，整宿整宿睡不著，想著從前、想著現在接收到的記憶……電話拿起又放下，不敢給肖悅打過去。
——小姑娘要高考了，肖悅那咋呼呼的性格，要是知道了自己也回來了，怕是靜不下心吧？
可他很想很想肖悅，想了很多年了，想得睡不著。
他打開電腦，把肖悅的空間、朋友圈、微博……一切可翻查的地方，都看了個遍。
又去聽肖悅的配音、聽她的翻唱、看她的自拍……
直到肖悅考試完，幾天都沒給他電話，他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鼓起“親鄉情切”的勇氣，給她撥一個？
可那丫頭敷衍的樣子，氣得他肝都疼了！
但他一直是個情感方面比較內斂的人，也比較能忍。一直忍，忍到看到肖悅空間動態……人在C市了，才聯系她。
不過這些東西……孟斐然不打算告訴肖悅。
他說不出口。
“阿然？”
“沒什么……”孟斐然聲音悶悶的，“時間是一比一，一樣的。我只是……熬了夜，過馬路沒注意，被撞了。”
“被撞了？！”肖悅大驚，“疼……疼嗎？”
被車撞應該很疼吧？
一直以來，肖悅寫重生文都不敢寫什么被車撞、被水溺這種橋段，想想都很疼好嗎？！
下輩子肯定會留下心理陰影吧！
“疼。”孟斐然ＧＥＴ到肖悅的腦電波，故作委屈，蹭了蹭肖悅，“我覺得我以后都不敢開車了。”
“額……”肖悅揉揉孟斐然腦袋，“沒關系，以后我不忙，我開車。我來接你上下班！”
“嗯……”孟斐然抬起頭，滿臉幽怨，“可你要去上大學了，四年。”
“……”
這話肖悅沒法兒接，唯有尷尬以對。
只是沒想到，孟斐然還有大招。
“我可以去陪讀嗎？”
“……？？？”
“我準備以后自己接外包，不去公司上班……到時候你走讀好不好？我去陪著你？”
上一世，孟斐然沉迷工作無法自拔，對于技術這一塊兒，突破很大。
至少未來十幾年，他單干接活兒，完全沒問題。
拿著錢再去投資一些東西……也能過得很舒服。
至于時間上，他想多陪陪肖悅。
可肖悅不清楚這個，她只當孟斐然前世被刺激大了。
“阿然。”肖悅眉頭微皺，帶著擔憂，“接外包，以后你不要社交圈子了？”
“……”孟斐然趁著自己如今臉嫩，鼓嘴委屈，“可我想和你在一起。”
孟斐然長得很好，用肖悅的話來講，就是“比自己五官精致多了”。
要知道上一世，肖悅和孟斐然在一起，最支持二人的，就是肖悅的姑姑！
肖悅姑姑是個十足的顏控，兩任老公都是顏值很高的人。
對于高顏值的孟斐然，自然也是百般滿意。
如今孟斐然不過２２歲，皮膚白皙，顏值巔峰，肖悅自然抵不過他的撒嬌。
只是……
陪讀這種事情……
肖悅面露為難：“阿然，可是你現在才開始，不要社交圈子了么？”
“可是……我技術夠了，接活兒也能過得很好，比上班錢還多，我就想陪陪你嘛～”
“……”肖悅頭疼，“要不這樣，我大學的時候，你好好上班。四年后我畢業了，再看情況？”
“……在看情況？”孟斐然眼神幽幽，看得肖悅心虛轉頭，“你又哄我。”
“不是，我……”肖悅嘆氣，“我平時也忙啊，要寫文、要上課，還有很多其他事情，那時候……”
“我可以在旁邊碼代碼！接外包！”
這是要說不通了。
肖悅頭更疼了。
看著執著的孟斐然，不知如何是好。
肖悅很想吐槽“你ＴＭ實際都是過了半輩子的人了，怎么還這么粘人”，可又不知道孟斐然前世到底受到了什么心理創傷，只能嘆氣，繼續勸。
“我希望你有社交。”肖悅表情認真，“你可以換工作、換清閑些的工作……但是我希望你有能上班，可以嗎？”
“……”
孟斐然看著肖悅，不說話。
肖悅直視孟斐然的眼睛，絲毫不妥協：“咋倆都是活過大半輩子的人了，我來問你個很現實的問題？”
“阿然，如果你沒上班，之后我帶你回家、怎么提？”
“……”
孟斐然語塞。
一般來說，女方父母都希望男方有個安穩的工作，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女孩兒嫁過去，不會吃了上頓、不知下頓有無著落。
“還有，阿然，你記得上輩子我們為什么那么晚都還才在備孕么？”
“一個是我的身體，一個是……你說的，想有個好的社交環境，以后給孩子一個好的成長環境。”
“記得么？”
肖悅說完，孟斐然沒話說了，煩躁地抱住肖悅，蹭了又蹭。
好一會兒，才開口：“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