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泉涸
- 解石迷蹤
- 貓海生
- 2252字
- 2018-09-17 22:07:38
此時那個老人正一臉木訥的半跪在兩人面前,女人伸出素白的手在那老人的眉心輕輕一點,面前的老人立刻兩眼一閉,身體就軟了下去,皮膚開始迅速的凹陷,然后貼在骨架上,化成了灰燼。地上只剩下了一個木頭扎的人骨架搭著空蕩蕩的衣服半跪在原地。
“我不管,臭女人你要怎么賠我?!”男孩氣嚷嚷的叫,臉上的神色已經(jīng)惡劣無比。
“唔……那一碗蛋炒飯怎么樣?”
其實阿青是很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通常這種情況下,公子是不會聽別人的意見的。別人都覺得鳳笙是一個謹慎冷靜的人,但阿青跟在鳳笙身邊,朝夕已經(jīng)有了六年之久。也知道鳳笙很多別人不知道脾性。比如只要他決定的事,別人說什么,他都是不會聽的。
固執(zhí)。
雖然鳳笙這些年,還真沒因為堅持一件事做錯過什么。至少阿青是這樣覺得的。只要是公子做的決定,就是正確的。而這次,只因為一個不相識的山民的三言兩語,就立刻讓鳳笙改了主意。
“公子,還給你。”阿青追上鳳笙的步伐,將大拇指上的墨綠扳指遞給鳳笙。
“留著吧,我要了也沒用。”鳳笙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阿青又默默的把戒指戴上,想了想,又取下來放進貼身的口袋里。公子給的東西,還是好好保管比較好。
“那阮玉歌的事……”
“先別和她透露。這件事不簡單,是針對我的。我會請人去查鄭南星的下落。解決后,你再告訴她。”
“哦。”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私自見她,或者來這座山。”
“好……”阿青點點頭,怎么感覺說的他跟阮玉歌有點什么似的。自己還是個孩子啊
從狐貍山回來以后,鳳笙就不提鄭南星的事了,每天照舊吃飯睡覺喝茶看書,閑的像一個隱居的世外高人。期間阮玉歌問到鳳笙的住處來找過一次,而鳳笙金口一吐只留了一個字“等”就送客了。阿青看見阮玉歌失落的背影,就覺得公子活該找不到媳婦。這種平淡到阿青都要抓狂的日子終于在第四天有點要結(jié)束的眉頭了。
梧桐路對面的街上,開了一家雨傘店。店的名字叫“泉涸”。
阿青去看過一次,店主是個清淡美麗的女子,眼角有一顆小小的淚痣。對于這個新奇的店名,店主是這樣跟阿青說的“我這是雨傘店,雨是泉之源,是希望雨停的意思啊。怎么樣,要不要買一把走?”那女子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抿著微笑了一下,笑容中有抑制不住的溫柔。等阿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抱著一把描寫藍花的油紙傘站在自家門口了。口袋里的錢也沒了。
阿青眨了眨眼,腦海里全是那女子的笑容。
鳳笙坐在院子里的槐樹下喝茶,一抬頭就看見阿青跟魔怔似的站在門口。懷里還抱著把傘。
“怎么,需要遮陽?”
聽到鳳笙的聲音,阿青瞬間搖了搖頭。他還沒柔弱到要遮陽的地步。“公子我跟你說!可邪門了!斜對面新開了一家店,店主姐姐就跟我說了幾句話,我就不知道為啥買了一把傘!”阿青抱著傘跑到鳳笙面前,語氣激動。
“是覺得人家好看?”
“不是!我阿青還是很有出息的!”阿青痛心疾首,公子怎么能這么看他?“是真的有點門道啊!公子!不過店主長的真的還不錯……”
鳳笙不在意的笑了笑。視線停留在手里握著的白瓷茶杯里。新鮮的芽尖在碧綠清澈的茶水里起伏。
“鄭南星在重慶,據(jù)說是公事秘密出差。”鳳笙開口。
“那我要不要告訴阮玉歌?我看她等的挺著急的。”先別說,我要去重慶一趟。”
“我也要去。”
“留下看家。”鳳笙又看了阿青一眼,“不然罰一個月不準出門,自己做飯。”這一句話,生生逼停了阿青剛要說出的拒絕。
“我不在的時候,別離開這個院子太久。最遲六天,我就回來。”
“那公子你要帶的東西收拾好了么。”阿青低著頭很是有些失落。
“嗯。對了,那枚扳指,別交給任何人。很重要。”
“在呢在呢。”阿青從脖子里拉出一根黑色編織繩,繩子的末端掛的就是那枚墨綠色的扳指。
“你也不嫌硌的慌。”
“這樣不會掉,比較保險。嘿嘿。”
鳳笙點點頭,轉(zhuǎn)身回了書房,提了個小小的行李包,又戴了軟昵帽,“我走了。”鳳笙頓了頓,“本來早上想告訴你的。”
阿青看的目瞪口呆,心說公子這是早就準備走了啊,根本就沒想和我商量啊,怎么說走就走阿……自己還準備好啊嗚嗚嗚……
“公……公子。”阿青立馬反應(yīng)過來,馬上追到門邊,期期艾艾的說:“你要不要帶把傘……”
鳳笙路過阿青說的那家新開的雨傘店的時候,也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古色古香的木牌匾上,用小篆寫著“泉涸”,那個阿青嘴里“有些門道”的店主,此時正依靠在雕花木門旁。門口擺著各種花色的油紙傘,那女子就在這些傘后微笑著,就像是這些油紙傘中的一把化成了人。她向鳳笙點了點頭。素白的裙子像是染了月光。
“先生不撐把傘么?”
“小女名為梅砂,朱砂的砂。”
鳳笙也禮貌的沖她點了點頭。如果她是買傘人,那會在秋雨天問他要不要撐傘,也沒什么奇怪的。
“泉涸……”鳳笙想起這家店的店名,魚與處于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雖然梅砂和阿青說的那種解釋也很合理,只不過這名字背后的這句話,才是店主想要表達的吧。
鳳笙扶了扶帽檐,梅砂總是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難道他以前認識她?可是他的那些石頭里,還亮著的,并沒有一個是屬于梅砂的。可他們第一次遇見時,梅砂說的是“初見先生時,先生還蓄著長發(fā)。”
他是什么時候留過的長發(fā)?
記不得了。
“好難吃啊。”男孩總算是換了身干凈的衣服,頭發(fā)洗了之后也清爽的不少。此時正趴在桌子上吃著一盤蛋炒飯。炒飯粒粒分明,泛著誘人的金黃色。
“真的好難吃啊。”男孩又嘟囔了一句。拿著勺子往嘴里又塞了一口。
“難吃別吃啊。”梅砂遞了杯水過去。
“咸死了咸死了,家里估計都沒鹽了吧?”男孩接過水,一飲而盡。“我說,你上次做的雞湯面一點味道都沒有!這次怎么又這么舍得放鹽了!”
“為了補你上次沒吃到的鹽呀。”
蘇措鼻子里哼了一聲。梅砂平時看著溫溫柔柔的,其實是個壞到骨子里的臭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