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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處相思兩處愁

  • 通波行
  • 白瑾萱
  • 3143字
  • 2019-04-29 16:42:15

來的路上,淮占郴一直盯著凝如的身影。看著在她起起落落地為婦人們端水喝,他那顆才從焦慮中放下的心竟有了一絲難掩的欣慰。

昨夜,淮占郴自告奮勇地向裴蘊提出連夜來到這永濟渠服役。初想,淮占郴以為自己的舉動是一時情急的妥協之計,后來再細想,淮占郴才發現這匆促的告別,呼應的其實是他長久以來想要離開的愿望。

淮占郴知道倉促服役會讓老父親痛苦,也會讓凝如哭泣,而且從此之后,他也見不到凝如或喜或怒,或怨或嗔地叫他名字的模樣了。

但長痛不如短痛,分離的痛苦總比掙扎中的絕望強上百倍吧?

順著這個念頭,淮占郴強行說服自己。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即便他花費全身力氣去填補左胸口那塊因為空缺而生出的疼痛,最后還是敵不過凝如的一個背影。

伴著他徹夜未眠的話語和頭頭是道的理由在凝如出現的瞬間變成空白。淮占郴在倉促的呼吸中嘗到了意外的欣喜

方才那些婦人的男人們在洞外聲嘶力竭地哭喊自己的妻子,淮占郴聽出了話語中的傷感,卻不明白這樣的焦慮和傷痛到底脫胎于怎樣的情感。

直到看見凝如,他不解的疑惑才豁然開朗。

是啊,若此刻困在洞中的人是凝如,他又怎會安心呢?才剛那一刻,他的腦子還有清醒的空檔用來思考沙子滅火的法子,但若凝如同樣受困,他的腦子定然不能清醒如斯。

步子在加緊,淮占郴的心也跟著上下起伏的泥土堆上下波動。

跑動的步伐讓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當真的湊近凝如,聞到她身上那股久違的香氣時,淮占郴的呼吸竟被那若有似無的味道困住。

淮占郴驚訝于自己的舉動,更驚訝于此刻的心情,他不知道該怎樣同凝如說第一句話,只覺得靜靜地看她站在自己面前便很幸福。

凝如忙碌地往婦人們的水碗中添水,偶爾的水珠濺在身上,她也不忙著擦拭,任由它們將衣裳弄濕了也毫不在意。

若是大家閨秀,這樣的舉動自然不成體統,可不知為何,淮占郴卻覺得此刻的凝如竟比平日里好看了許多。

自然,凝如不會知道淮占郴微妙的心理變化,因為她眼中那個見底的水桶才是她關注的重點。

她蹙了蹙眉,放下舀水的瓢,提起水桶悶頭往棚子外頭走。誰知才一跨步,她的頭竟正正地撞在了某個人的胸口上,待她反應過來,那人已經發出一聲悶哼,聽上去似乎有些疼痛……

一個愣神,凝如興奮地喊了起來。

“淮占郴?!你怎么在這兒?!”

周遭的人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自然沒有多少欣喜的理由,凝如的這聲喊叫自然讓他與淮占郴一同成為全場的焦點。

而后者顯然對這樣的場面有些不適應。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是。”淮占郴頓了頓,臉下意識地冷了下來,仿佛只有這樣,他方才有些出神的眼光才能被掩蓋。

“我來找你問句話!”凝如定定地看著淮占郴,眼神因為臉上綻放到極致的笑容顯得燦爛。

淮占郴卻滿臉疑惑:“問話?問什么話?”

“我哥說,昨夜你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此生定不娶我’,原因是怕我被拉到河道上與你一同受苦,他說得的可對?”

凝如放下木桶,一本正經地將自己在船上尋思良久的話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

她的額頭上微微滲出汗,眼神里的堅定卻絲毫不慌亂。相反,那目光里的毅然讓這個本來只關乎小兒女心思的問題,一下比方才那場救人的舉動還要鄭重。

淮占郴著實嚇了一跳,本能地退了兩步才清了清嗓子回道:“胡說什么,你……還不去打水。”

不自覺的,兩抹粉色飛過淮占郴的臉頰。

凝如卻早已順著淮占郴手指的方向看向木桶,沒有注意到身邊這個男子臉上微小的臉色變化。

“哦。”

凝如撇撇嘴,見淮占郴并不想回答自己的問題,便耷拉著腦袋,提著木桶往前走。

還沒走兩步,前頭迎過來的小五小六卻殷切地將凝如的桶搶了過去。

“哎喲,我的娘子,你這般美貌,我怎么舍得你干粗活呢?”

“小娘子啊,來,快坐,快坐!讓我們哥倆幫你松松筋骨!”

說著,小六不知死活地將手掌往凝如肩膀上伸了伸,凝如一個轉身,剛好躲過了那只并不成熟的“魔掌”。

突如其來的調戲讓凝如很氣憤,她瞪大雙眼看著眼前這兩個活寶,口中飛出一句硬朗的謾罵——

“誰是你娘子?你才是娘子!你全家都是娘子!”

只一句,小五小六定在原地。

扭頭再看看淮占郴那黑了半截兒的臉,活寶兩兄弟才發現自己的話似乎多了些。

“呃……哥,我們試了一下,這姑娘確實不錯!很是適合你!”小五率先轉了話鋒,給自己找了個不錯的臺階。

“啊……對啊,她不輕易跟人走,果然是良家女子!哥,送你了,宜室宜家!”

見小五見風使舵,小六自然沒有一意孤行的道理。可即便他倆盡力做出誠懇的模樣,淮占郴那張黑得能擠出墨來的臉依舊沒有絲毫的變化。

無奈,活寶兄弟只好再從凝如身上入手。

“嫂子,你說你來就來嘛,還幫我們舀水,真是辛苦了。”

“是啊,嫂子,你先坐,我們哥倆這就幫你把水抬來。”

小屁孩兒想逃走,凝如卻不肯罷休。

從小到大,凝如因為淮占郴的庇護未曾學過武藝,但她卻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上次在倚香樓,她路見不平地咬了賴茂一口,如今光天化日之下遇上調戲自己的小五小六,她又怎么可能任由他倆逃之夭夭。

只見她疾步上前,趁著小五小六還未走遠,兩只手一左一右地揪住兩個小屁孩兒的手臂。兩個小男孩被凝如一擰,面色忽地猙獰起來。才想抓住凝如的手反擊,凝如越發加大的力道更讓他們嗷嗷大叫起來。

此時,官差正在四周巡視,聽見小五小六的聲音立刻朝這邊趕了過來。

作為運河上最普通的修渠工,小五小六對官差的到來顯出本能第懼怕,凝如自然知道官差對他倆來說意味著什么,所以才見二人收聲,她也不再糾纏,只放開雙手,免得事情擴大。

不過,官差方才就看見凝如三人在“撕扯”,匆忙跑過來肯定不會置之不理。

“你們三個干什么呢?!”一聲大喝,凝如和小五小六成了官差口中審問的對象。

小五小六緘口不言,凝如則欠了欠身,朝著官差一本正經地胡扯道:“稟官爺,方才小女子只是同弟弟們嬉鬧玩耍罷了,還請官爺不必掛心。”

官差見凝如的衣裳不似普通人家,又見周圍無甚異樣,四下打量了小五小六好幾眼,才又問道:“你們倆真是這位姑娘的弟弟?”

小五小六原以為凝如會向官差告狀,卻不想她竟開口維護了自己。如此的庇護自然比官差的懲處強,他二人又怎么可能當眾戳穿凝如呢?

“是,她是我們的姐姐。”

聽到小五小六的回答,官差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凝如順勢摸了摸小五小六的頭,輕喚了兩聲“好弟弟”,官差這才打消了心中的最后的疑慮,只甩了句不痛不癢的“下回注意”,然后轉身離去。

凝如等人恭敬地欠了欠身,心中的緊張也隨著官差的離開一應消除了。

淮占郴本還想出面解釋,以此保得凝如和小五小六的平安,不想,這個鬼丫頭的一句謊言竟輕巧地化險為夷。

前頭,凝如樂呵呵地要挾兩個活寶叫他姐姐,后頭,定定看著凝如的淮占郴面色微怔。他突然發現,自己對凝如的了解,竟無意間又多了一層。

而這個發現令他倍感溫暖。

所謂,一物降一物。凝如出現之前,小五小六自認為能在永濟渠河道上俘獲所有女子的芳心,但凝如出現后,他們在感嘆“人不可貌相”的同時,更覺得眼前這個當得起漢子稱謂的女子肯定是阻攔自己桃花運的克星……

被凝如戲弄了大半天,小五小六才哆哆嗦嗦地拎著木桶前去打水。

淮占郴微笑地看著他們三人插科打諢完,才上前兩步,小聲地在凝如身后問道:“方才為何沒將他們供出去?”

凝如正打算撿些石頭壘灶燒水,她擼了擼袖子,露出白晃晃的胳膊,一邊撿石塊,一邊回道:“哎,不過兩個沒見識的苦孩子,何必同他們計較。”

淮占郴被她的答復逗樂,俯身同她一起撿著石頭:“你自己便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還說別人?”

他微微笑著,臉上的輪廓因為柔情而變得柔和。

“他們才十三,我都十六了,早就是大人了。”凝如很堅定地反駁了淮占郴的話。

“既是大人了,為何還這般不小心。”淮占郴溫柔地說著,伸出手將凝如額頭上不知何時沾上的煙灰小心地抹去。

凝如一個愣神,定定地蹲在原地,一動不動。淮占郴猛地反應過來,立刻收了手,結束了在自己看來十分“失禮”的舉動,而后站直身子繼續往前撿石子去了。

凝如覺得喉嚨有些干涸,才想說什么,旁邊搬著一堆東西的海若平的喊聲,讓她不由得轉頭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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