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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個叫兔子的女孩

  • 一場落花
  • 暮寧
  • 4139字
  • 2013-09-14 17:35:40

才剛剛四月中旬,天氣就已經(jīng)像是要進入炎夏,又悶又熱。在市圖書館當(dāng)管理員的何雨嫣,是最不能忍受夏天的。偏偏她所在的這個旅游城市,夏天不僅來的早,走的也晚。如果不是因為父母都在這里,說不定她會換到一個四季如春的城市去生活。然而不幸的是,她很快就要結(jié)婚了,從此以后只能在這個有著長長夏季的城市一直生活下去。

她常常為此而嘆氣。

她再也想不到,她和郭書允就要結(jié)婚了,在經(jīng)歷了很多的波折之后,兩人很自然的交往了。其實沒有誰追著誰,只是那么順其自然的就走到了一起。要結(jié)婚了也沒有什么求婚的浪漫場面,只是拜訪了雙方家長,婆婆喜歡媳婦的乖巧端莊,丈母娘滿意女婿的才氣和職業(yè)。于是就買了房子,通知了所有的親戚朋友,吃了一餐飯,就這樣把婚事訂了下來。

總之,這兩個人,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

死黨夏菲菲就曾笑她:“看不出來,最不能忍受寂寞的人原來是你啊!”

是因為不能忍受寂寞,所以才選擇結(jié)婚的嗎?語嫣說不出來。所有的人,包括郭書允,都知道,從一開始,她愛的人,并不是郭書允。當(dāng)年那一場人眾皆知的暗戀明戀,讓她疲憊不堪,甚至一度曾經(jīng)離開過。然而當(dāng)她在友人的幫助下,重新回來面對那一地的狼藉時,來火車站接她的,只有這個憂傷的文弱書生而已。沒有人能夠了解她當(dāng)時的心情,這個文弱書生此刻的出現(xiàn),對她意味著什么。

一根救命的稻草。

今天借書的人不多,語嫣看著閱覽室里坐的人還不到平時的十分之一,安穩(wěn)的坐在椅子里,靠近空調(diào)喝著水。這該死的天氣啊,怎么不給人歇口氣的功夫,熱得每天喝八杯水還不夠汗水的蒸發(fā)呢。喝罷水,她低頭去看書,是回族女作家霍達的《穆斯林的葬禮》。這本暢銷至今的長篇小說,描寫的是一個穆斯林家族長達六十年的三代人命運的沉浮,兩個發(fā)生在不同時代,有著不同內(nèi)容卻又交錯扭結(jié)的愛情故事。據(jù)說由作者本人親自操刀將之改編拍成了電影。不過那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事了。語嫣愛不釋手的翻看著,跟著作者走進了‘隨珠和璧,明月清風(fēng)’的玉魔世界里。

不知什么時候,一個清柔的聲音傳來:“管理員,我要借書。”語嫣抬頭往桌上一看,一張借書證下壓著一本藤萍的《伸縮自如的愛》,呵,小姑娘最愛看的青春圖書。語嫣熟練的為她辦好了借書登記手續(xù),卻發(fā)現(xiàn)這個讀者有一個奇怪的名字,叫“兔子”。中國之大,什么姓氏什么名字都有啊。語嫣雙手遞還給她,掛起了職業(yè)的笑臉來看了她一眼,女孩二十三、四歲的光景,背著一個卡通小包,說了聲“謝謝”時,一雙大眼彎成了新月,轉(zhuǎn)身離開。

語嫣未褪色的笑,僵在了臉上,像被誰在心里打了一錘,愣怔住了。

那張臉,那雙深井般的眼睛,那個神態(tài),怎么會那么熟悉?

語嫣感覺在做夢。她踏著棉花地的步子不知深淺的追出去,她想確認自己是不是因為炎熱的天氣導(dǎo)致出現(xiàn)了幻覺。拉開了那扇厚重的玻璃門,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她已顧不上熱,只是想要攔住那個女孩,只是想要再見她那張熟悉的笑臉,那深井般的雙眸。女孩推著自行車已經(jīng)出了停車棚,一腳跨了上去,用力一踩,便往馬路上飛馳而去。語嫣甚至來不及喊一聲。她已經(jīng)像風(fēng)一樣的離開了。她像風(fēng)一樣的出現(xiàn),又像風(fēng)一樣的離開。風(fēng)至少還給人涼爽的感覺呢,她留給語嫣的感覺卻是夢一般的感覺。

這個叫兔子的女生,居然有著一副語嫣所熟悉的面孔。

杜雨已經(jīng)離開六年了。六年的時間不短,它可以讓人的記憶像鏈鎖一樣,斷成一節(jié)一節(jié)的,誰也不知哪一天哪一節(jié)會掉。語嫣對她的記憶,是天天上潤滑油的那一節(jié),永遠不會掉,也不會生銹。

可是今天突然見到一個酷似杜雨的面孔,著實讓語嫣嚇了一跳。

她和杜雨什么關(guān)系呢?為什么長的那么像她呢?帶著滿腹的疑問,去赴未婚夫郭書允的約會,上午他打來電話說晚上要帶她去老成都吃飯。

他們很少約會成功。因為在報社當(dāng)記者的書允總是很忙,有時約好了要去某地,人還沒有出發(fā),已經(jīng)接到了要去某地采訪的電話。對于這點,語嫣不是沒有怨氣和遺憾的;書允也不是沒有愧疚的,可是為了工作,他只能抱歉再抱歉,而她也只能諒解再諒解。

因為那是書允所熱愛的工作,也是語嫣曾經(jīng)的夢想。在學(xué)校的時候,兩人都是文學(xué)社的骨干,都熱愛著文學(xué)。書允能真正的成為一個記者,很大程度上,語嫣也很感到自豪。

六點半,老成都里坐滿了吃飯的人,人影晃動間,仿佛舉步維艱。高追求的人們,已經(jīng)到了連吃飯也只撿品牌的地兒,老成都的招牌菜“毛血旺”簡直辣的不能入口,但還是有大把的人涌來即使花幾百塊錢也填不飽肚子,心甘情愿的被宰一刀,雖然荷包會縮水,但是臉上是貼了幾層光。

語嫣先到了,站在側(cè)門外等。路燈似朵朵開放的花,發(fā)著鵝黃色的光。等到路燈主宰者著車水馬龍的世界時,語嫣的耐心也在站崗小姐的注目禮里一點一點的消磨掉了。不能相信,約人的主,又第一百零一次的遲到了,或者失約了。語嫣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八點差十分。她在站崗小姐的又一次注目禮里,紅著臉黯然離開了。

這是意料中的事。她并不過多的去難過或憤怒。正如郭書允知道的一樣,她心里曾經(jīng)愛著或者現(xiàn)在還在愛著另一個人一樣,她也非常清楚的知道,郭書允的心里也曾經(jīng)愛著或者現(xiàn)在還在愛著另一個人。他們并不是彼此的最初也不是唯一。能走在一起,或許是因為,彼此都把對方當(dāng)成了救命的稻草。

“鈴??????”手機顯示是失約的人,她故意讓他著急一下,那鈴聲也像是他請求原諒的聲音,一聲比一聲著急。他總是這樣,讓她等上一段時間后,才打來電話解釋失約的原因。語嫣從來都不是硬心腸的人,總在電話自動掛斷之前接聽。

“你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你?”聲音里果然是著急的,他不說對不起,也沒有解釋他為什么失約。他來了,只是遲到了,但是卻找不到每次都會在原地等他的人。

“我在路上,還沒有到呢!”不知為什么,自己要撒那樣的謊,只是怕他有負擔(dān)嗎?還是不想讓他知道,她其實很在意他嗎?“我們?nèi)コ院唵蔚呐_吧,不去老成都了。”她怕了迎賓小姐的那刀一樣的目光。

“那好,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廣場上的燈,要比街邊的路燈要明亮許多,晚飯后來散步看夜景的人大多都聚在了這里。有滿頭銀發(fā)的老人家,手拖著手在散著步;也有那中年的夫婦帶了小孩;戀愛中的男女手指勾著手指在甜蜜;穿了溜冰鞋的孩子,在那人群里調(diào)皮而驚險的穿梭著;也有提了花籃專門尋找小情侶下手的賣花小姑娘。

語嫣在一條長椅上坐下,靜靜的看著像牛皮糖一樣粘人的賣花女,不停的糾纏著一對情侶,小姑娘鍥而不舍的精神終于讓她賣出了一朵含苞欲放的粉玫瑰。小姑娘收了錢,迭聲謝謝送給遠去的已經(jīng)不耐煩的兩人,接著尋找下一個目標(biāo)。她發(fā)現(xiàn)語嫣一直在看她,便往這邊走來。果然。

“姐姐買花吧!”

小姑娘十一二歲的摸樣,一雙撲閃著稚氣的大眼,笑臉甜甜的,聲音也甜甜的,她充滿期待的望著語嫣,想著這個姐姐一直盯著自己看,一定是想要買花吧!

語嫣一愣,她不想買花,卻不忍拒絕這雙水靈靈的大眼,正尷尬著,不想救星來了。

“你的花怎么賣的?”旁邊來的是文弱書生郭書允,鎮(zhèn)定的問。

“三塊錢一枝。姐姐好漂亮啊,鮮花配美女。哥哥買幾枝吧,花會開得很漂亮的!”小女孩口齒伶俐,倒像是專人培訓(xùn)過的。

郭書允給了她十塊錢,挑了三枝粉色的玫瑰,在她千恩萬謝里拉著語嫣走了。

兩人走了一段,只聽書允大大舒了口氣,頗不自然的笑問:“怎么樣?我剛才帥吧?”原來那鎮(zhèn)靜是假裝出來的。

語嫣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所有的不愉快都在剛才的插曲煙消云散了。她看著他手里的玫瑰花,才想起自交往以來,自己還沒有收到過書允送的花,而今,這三朵未開的花,好似也不打算要送給她。只見他兩手不停的交換著拿,好像玫瑰的刺讓他覺得很不舒服。她突然說了一句非常不合時宜的話來:“如果杜雨知道我們要結(jié)婚了,說什么也一定吵著要當(dāng)伴娘的。”話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郭書允道:“是啊!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她還在,一定會的。”兩顆原本熱情的心突然傷感起來,一時里,便都沉默了。

六年了,杜雨已經(jīng)走了整整六年了,但是她仿佛依然還活在昨天一樣,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固定的位置裝著她,念著她,一提起她來就會有濃的化不開的愁思和愧疚。

語嫣最終也沒有告訴書允,她看見了翻版杜雨。世界上長的相似的人多的是,那只“兔子”和杜雨或許只不過是其中的一例。老天爺收走了一個靈魂,同樣的,也會送來另一個靈魂。

要問那三枝玫瑰的下落,最后當(dāng)然是送給了準(zhǔn)新娘了。

自從遇上那個叫兔子的人后,語嫣就對來借書還書的人特別的留意,希望能再遇上,問問她和杜雨的關(guān)系。雖然她也知道,這樣做是沒有意義的。但是兩個禮拜快過去了,也一直沒有等到她的出現(xiàn)。倒是等來了一個鳳梨頭的不良少年。

那天快下班了,語嫣接到了夏菲菲的來電,讓她晚上去她那里吃飯,有禮物送給她。為著那未曾到手的禮物,語嫣居然開起了小差。

這時進來一個少年,頂著五顏六色的鳳梨頭,嘴里不停的嚼著口香糖。他在桌前站定,將一本書和借書卡一齊遞了過來,口齒不清的說道:“懷(還)書。”語嫣拿起他的借書卡一看,愣住了:“這不是你的借書卡!”不知怎么了,她的心里顫抖的很厲害。兔子的借書卡怎么會在這黃毛小子手里?

“哦!兔子是我朋友,我?guī)退龖眩ㄟ€)書!”鳳梨頭理直氣壯,態(tài)度沒有那么友善。

語嫣拿起了書一看,已經(jīng)不是上次借的《伸縮自如的愛》,而是一本《美學(xué)說》,看來她有來換過書,只是沒有遇到。

“不是不可以。她為什么不自己來?”語嫣堆出職業(yè)笑臉來,禮貌的詢問。

“這個你也要管嗎?”鳳梨頭的聲音不陰不陽的,態(tài)度也很強硬,讓人心生厭煩。

碰了釘子的語嫣不想再理會他,盡管心里的疑慮已經(jīng)滿的要溢出來,她還是忍住了要發(fā)問的念頭,為他辦理了還書手續(xù),看著鳳梨頭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語嫣的心情是無比的復(fù)雜。

她拿起那本《美學(xué)說》,說道:“呵,真看不出來呢!那么有深度的書她這樣一個人,也能看進去!”語嫣想起杜雨只看那些通俗易懂的武俠小說,但這個‘兔子’好像要比她要深奧。

同事小張奇怪的說道:“這個來還書的小毛頭啊,已經(jīng)來了好多次了,都是幫一個叫兔子的女孩子還的。上次還帶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來,好像是帶她來認識怎么還書怎么借書一樣,后來那小女孩也自己來過一次。”

語嫣驚奇起來:“我怎么沒有見過呢?”

“我也是聽到別人說了之后才開始注意的。我也只見了那么兩次。那小女孩啊,可真漂亮。你晚上去廣場嗎?她有時候在那里纏著人買花呢!”

“是嗎?”語嫣這樣應(yīng)者,心里不由的想起那天叫她買花的女孩子來。對于這個叫兔子的女孩子,語嫣的好奇心又多了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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