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

我聽見里面再次傳來失望的聲音。

一個穿著黑色格子大衣，皮靴子的女人灰頭土臉地從里面走出來，跟剛剛之前進去的得瑟樣截然不同。看來，今天的選拔還真的很嚴格很激烈。

又一個穿著黑色鏤空絲襪，粉紅連體裙的的女生進去了。看起來年紀和我差不多，有著一頭垂直亮麗的秀發。

我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祈禱她的運氣能好點，不要跟之前出來的那些女人一樣，失敗全寫在臉上，無精打采的。

從我進佳人開始，背后一直有雙眼睛盯著我看，搞得我渾身都不舒服。我看看自己全身，穿著Ochirly的裙子，踩著LOUIS VUITTON的高跟鞋，并沒有什么不對。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盯著我瞧的女人對我羨慕嫉妒恨。我回過頭去，一個連我穿著10厘米高跟鞋都還比我高出大半截的女人排在我后面的后面，用一種仇富的眼神看著我。她的頭發剪得像被狗啃過似的，還畫著一雙棕紅色的眼影。

她對上我的目光，藐視地白了我一眼，“瞧你那樣兒。”

這是赤裸裸的忌妒。當一個女人只能艷羨別的女人穿名牌有檔次的衣服的時候，她通常說的話都不是發自內心的。我如是這般告訴自己。

沒過幾分鐘，那直發女生出來了，看出來了，情況不容樂觀。

“再下一個。”這話都聽得出脾氣來。

我往后撥了撥被我散放于肩的及腰長發，然后走進去。

里面共坐著三個面試官。兩女一男，男的夾坐在中間。佳人不愧是南城第一時尚之苑，從他們的穿著來看，要比之前進去面試的女人高出好幾個檔次。

左邊第一個女人把手撐在下巴上，胸前那一串金色珠鏈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她第一個對我發問。

“你叫付舒？”

我剛剛準備回答“是的”的時候，中間那個穿著花色襯衫的男生說話了。

“就是付氏集團的千金小姐付舒？”他說完還翹了個蘭花指，弄了下額前的頭發。

原來一直在宣人進去的就是他，我說怎么聲音不男不女的呢。

“不是，同名罷了。”

他聽我說完，立馬像泄了氣的皮球，看來我的回答讓他失望了。

“簡歷上顯示你的大學專業是電子商務。”那男的從簡歷中抬起頭，“對吧？”

我不卑不亢，如此嚴肅的時刻還能玩笑似地挑眉點頭。

他慢慢踩著碎花步子挪到我身邊，用一種審視的眼光把我從頭掃到了尾。

“長相pass。”

......

“穿著pass。”

......

“氣質也pass。”

......

我當要說什么呢，這必須的嘛。

“只是付小姐，我想請問你，你一個學電子商務專業的竟然來應聘我們佳人的時尚設計師助理，你不覺得有點牛頭不對馬嘴嗎？”

他用嘲諷的眼神掃了我一眼，好像在說“別在這里自不量力、貽笑大方了”。

“美是什么？”

我突然張口的奇怪回答，讓他們集體錯愕不止。

戰略告訴我，我應該從側面巧妙地回答那個娘娘腔的問題，告訴他，千萬不要以專業去評判別人的的能力。

“美是一種feel，它可以是夕陽西下天邊的一抹晚霞，也可以是風吹麥浪時停在麥穗上的一只蜻蜓，更可以是在場評委微笑點頭時的一粒牙齒。但是，”我頓了頓，“美更應該是一種如伯樂般審美的眼睛。它敏銳、它新潮、它令人意想不到。只有這樣對美獨到的眼睛，才能發現并創造令人一目傾心，過目難忘的美。”

我看見那兩個女生不停地朝我點頭。

我笑了笑，“這就是我對美，也是對在座三位供職的佳人，自己的一點見解。希望你們能喜歡這個答案。”我說完最后一個字的時候，我感覺全身的細胞都在給我鼓掌。它們一直在對我吶喊：付舒，你太棒了，你一個晚上就把這么復雜的話都記住了，你簡直就是我的偶像，我注定是你的奴隸！！！

哈哈。

三個人當著我的面輕聲交談了幾句，最后那個坐在右邊的那個女人跟我說，可不可以先出去外面等一下，他們要商量一下，畢竟佳人從來未招過非專業而且專業差距這么大的時尚設計師助理。

“當然可以。”

丹唇輕啟。微笑襲人。步履輕盈。

那個還在候試區等待的一米八幾，看見我出來后，氣的脖子都紅了。顯然她沒有想到，我能用這么輕松的表情從里面走出來。

我心情歡快地去洗手間補妝，發現有人躲在里面哭泣。一定是被直接通知“you were washed out”了的人，我心想，要我安慰也不成啊，那么多淘汰的我安慰的過來嗎？我又不是神。

于是我對著鏡子抿了一點淡粉色的唇彩，若無其事地出去了。

五分鐘后，里面的面試官再度叫我進去。

“一個穿著如此的女生，想必應該也不缺錢。”

這是當然，我從來就不知道什么是缺錢。

“然后呢？”我問那個坐在右邊對我說這番話的女生。

她繼續說道：“也應該不缺我們佳人的這份工作。”

我大概明白了話中之意，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工作不工作的問題了，而是本小姐我的面子問題。

“什么意思？”我明知故問。

“意思就是，你同之前出去的那些女的一樣，都被我們washed out了。”

那個不男不女故意把washed out說的很慢，生怕我沒聽懂一樣。

只是我不明白，我剛剛表現的不是很出人意料嗎？難道就因為我的專業而否認了我對時尚、對美的詮釋了嗎？

“我想問，我到底輸在了哪里。”

娘娘腔惋惜地看了我一眼，“你哪里都沒有輸，就是輸在了你的專業上。”

就因為專業而拒絕了我，這佳人也太坑爹了吧。抑制住內心憤憤不平的心情，我決定為自己扳回最后一成。

“呵呵，就如你們這樣選拔人才，佳人總有一天要毀在你們這些人手里。這樣的爛公司，我不要也罷。”

我高傲地昂起頭，故意扭著屁股就出去了。

我下了電梯，心想這都什么人吶，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站在大廈面前，我不禁感慨萬千，想不到我好不容易想找工作的熱情，都被這幫該死的酒囊飯袋給澆滅了。也罷，我還是繼續回去睡我的覺吧。

就在我對佳人嗤之以鼻準備掉頭離開的時候，突然有人叫住了我。

“付小姐，你先等一下。”

原來是那個娘娘腔，為了追我，跑的氣喘吁吁的。

“哎呀，人看起來淑女的很，走起路來怎么這么快嘛。真是的，害我跑成這樣。”

他擦汗的樣子簡直比女人還女人，真是讓我看不下去。

“干嘛？”

“我們設計總監要見你，請你跟我回去。”

我本來想拒絕他的，但正好看見那個一米八幾往這邊走過來，用一種你也不過如此的神情看著我，于是我決定故意氣氣她。

“什么？連你們的設計總監都覺得我很優秀要親自見我啊，好吧，我就跟你再走一趟咯。”

我故意提高了音量，生怕她沒聽見。

那女人臉一橫，甩頭走了。哈哈哈哈。

“虛榮。”他似乎有點看不起我剛剛的表現，轉頭走了。

沒關系，我心情好，不打算跟他一般見識。

我追上去，“你們總監是誰啊，干嘛突然要見我，不是說我已經被淘汰了嗎？”

“我們總監啊，她可不是一般的人，前不久剛從美國回來，那氣質啊，可不是你能比得上的。”

瞧他那差點就要跪拜的樣，難道她還真是神不成？既然如此，我就更要會會她了。

電梯門開前一秒，那妖男跟我說，“以后請叫我David。”

我抱著探寶的心情走進一間很大的房間，上面掛了一個牌子：Director of Design。

她站在窗戶前面，穿著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從Versace的褲子再到Dior的上衣，都修出她堪稱完美的身形。因為背對著我，看不見她的容貌。

我故意“嗯”了一聲，提示她，我已經到了。

“啊，付舒。”她輕盈地轉過身來。

我發誓，這個“啊”硬是繞了好幾個音，有種余音繞梁三日不絕的味道。

“你好，我叫王纖曼，很高興認識你。”她主動伸出右手。不得不承認，她的聲音真的很好聽。

我看著她長長的眼睫毛，一時竟忘了回應。

“呃，你好。”

原來那娘娘腔說的是對的，她真的很美。鳳眼細眉，氣質不俗。

“那個，你找我是？”

她微笑，“我找你是為了親自告訴你，你被錄用了，歡迎你加入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