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壹收回了目光，水眸打了個轉兒，轉身便見裴氏眼眶微紅，幾欲作嘔，似是極為不舍，蒔壹水眸暗了幾分。

素兒倒是機靈，忙上前擋住了蒔壹，笑道：“蒔姑娘，辛苦您跑一趟了。”她也怕蒔壹不悅，她頓了頓，補充道：“您也知道，我家主兒身子不爽……”

蒔壹微微頷首，任扶完裴氏去休息的素兒引了去。

剛出了屋門，入眼便是種了滿院的花草，風拂過，還有淡淡的清香。

素兒小心的合上了門，聽得發出了輕微的響聲，她輕輕嘆了口氣，有些感激的看著蒔壹，又緊張的搓了搓手，方才開了口：“多虧了姑娘您幫忙，才讓姨娘放下那個自私自利的主兒。”

“這倒不必。”蒔壹微微挑眉，淡淡的回了她這個情，粉唇微勾，眸中也是一片冷色，“她在珍寶閣說的話，算是報在自己身上了。”

素兒怔怔的看著眼前這著了淡藍色百葉荷裙的少女，似是沒料到這看似溫婉的少女，竟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

蒔壹也懶得跟她打官腔了，松松散散的打了個哈欠，開了口：“好生照顧你家主子吧，想來也是懷了孩子。”

看那素兒緊張程度與屋內鋪上的絨毯，她大抵也猜出來裴姨娘是有了身孕。

“裴氏一個小小的姨娘怎能窺到這等私事，怕是要追到大夫人那里了。”這藍裙少女一張小嘴厲害的很，一張口便挑了妾氏與正房的關系，說完便抬腳出了院門。

素兒聞言緊了緊手，心下也是了然，大夫人本就不疼三小姐，偏巧自家姨娘又懷了身孕，拿三小姐來對付姨娘，真是萬全之策！

思及此，素兒眼神堅定起來，她定會守好自家主兒和未出世的小主子，定會！

是日，柳家大門只掛了只紅色的燈籠，漆門上貼了個喜字，模樣不像是讓自家女兒風風光光出嫁，倒是早早將這庶出的女兒潑出去，是也，路上來來往往的人，都指著那有些慘淡的喜字低聲說著什么。

“這柳家什么時候也落魄到這樣了，連個喜宴都不舍得辦！”

“這分明就是想把這三小姐草草嫁出去嘛！”

“我聽說，這柳家姑爺是個屠夫，莫不是這三小姐犯了什么錯？”

這話一出，眾人相望，心下連半分同情都沒了，只有鄙夷，像這種大族，哪里還沒點兒見不得臺面的隱晦事兒，悄聲處理了便是，偏巧被他們給撞見了吧……

昨個奔波了一天為自己尋生路的柳卿卿尚在睡夢中，就被人一把從被子里掀到了地上，她這房中可沒有什么絨毯，疼得她勾起了身子，還沒睜開眼，就被拽著墨發大力扶起，被死死按在了梳妝臺上。

為了防止柳卿卿哭鬧，負責送她出嫁的嬤嬤還特意把柳卿卿綁在了椅子上，口也給她塞上了東西。

柳卿卿這下子完全清醒了，掙扎著，嘴里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她一臉驚懼的看著從前自己身旁的粗使嬤嬤給自己上妝。

粗使嬤嬤本是做些粗活兒，哪里懂這些胭脂細粉的軟活兒，自是將柳卿卿桌上的瓶瓶罐罐翻了個遍，看哪個順眼就給柳卿卿抹什么，連她未洗漱也全然不顧。